“那我给你们银钱,放你们去别的地方寻找营生养活自己呢?”
许是看聂甘棠好说话,他们愈发大胆,瘦弱少年怯声开口道:“我们踏入这个院子,旁人便都知道我们的身子给了将军。若出去做活,定会被人指点身子脏。”
“你们一直留在这里,这名声岂非更不好听?”聂甘棠被说软了心肠,嘴上还是保持着最后的分寸。
“可是我们留在这里,他们便知我们都是将军的男人,即便是瞧不起我们,也不敢当面辱骂的……”说话的是一个一直没开口的粉衣少年,嗓音甜软,大抵是哭过的缘故,尾音发糯,更令聂甘棠招架不来。
“你们可曾想过日后我回了京,你们会怎样?”
“日后之事日后再提,奴只知道,若是今日被赶出去,苦日子便从今日开始了。”又是一个没说过话的少年,身量要比其他人高一些。
北地不比京中规矩多,少年们本就胆子大一点。见聂甘棠心被越说越软,小郎君也卸了恐惧,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着艰难。
“算了,你们留下吧。平日我在的时候,不要闹声音吵我休息……也不许上我的床,听到没有?”
耳边立时响起少年们小声的欢呼,她伸手将跪在地上的那个搀了起来。
少年食指勾上她的手心,她受惊缩手,便见那少年眨着眼波流转的桃花眼,软声道:“将军,可该给我们起个名字了?”
“用你们的本名便好。”
一直没说话的翠衣少年低声说道:“怕是我们叫以前的名字,双亲还要嫌弃我们冠着姓给家里丢人呢……”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们继续在这玩吧。”聂甘棠揉着发痛的额角,转头对小吏说道,“烦请带我去见镇北将军。”
“聂将军舟车劳顿,不然还是先歇下,明日再去……”
“不必,”聂甘棠回绝道,“我不累,行军沙场之人,哪有真的休憩时间。”
再说她真的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一院子的男人。
……
聂甘棠还是如愿在来的第一天同戚舜华见了面。
比起聂甘棠那样穿衣看不出什么、褪衣满身精实肌肉的身材,戚舜华的劲壮几乎是写在了衣裳之外,光看着手臂,旁人便觉戚舜华要比聂甘棠更有力气一些。
……聂甘棠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还是不服输地想和戚舜华随便比比,掰手腕也成。
不过虽说军营中较量乃是常事,但长在沙场、脑子却带着京中素养的聂甘棠还是觉得刚见面就动拳脚不太好,遂止。
两人身材不同,待人方面也不尽同。起先在练兵台之上与戚舜华相见,看她板着一张脸,聂甘棠还以为是因练兵不应展露笑颜,毕竟倘若她练着兵见人,她也不会笑,军中威严为先。可直到练完兵了、去膳堂一起啃完馒头了、一道骑马回了城中居所,聂甘棠还是没有看到戚舜华展露的一丝一毫欢愉。
罢了,只是见面的第一天,日后再慢慢磨合罢。
“将军回来了!”桃花眼少年站在院门口,大老远看到聂甘棠来了,便迎上前,笑盈盈道。
聂甘棠:“……”
她怎么忘了院子里还有更棘手的几个人……
“将军可起好我们的名字了?”瘦弱少年闻声也跟着走了出来。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不要再出来啦。”聂甘棠柔声哄着两个少年往院子里走,一道堵回了正打算走出来的粉衣少年。
回到院子里,几个小郎君在她面前排排站。
除却白日说话的瘦弱少年、桃花眼少年、粉衣少年、高挑少年和翠衣少年,还有一个头发用白发带编成长辫的少年。
六个,以往将领也玩这么大?
“起名字这个事嘛……我是无所谓的,只是觉得若我起,要想你们的喜好,万分伤脑。若你们不愿叫以前的名字,那便自己取个罢。不过莫要为了让我方便记住而起什么阿一阿二的名字,喜欢什么便取什么,我记性很好,记得住的。”
几个小郎君面面相觑正迟疑,翠衣少年率先迈了步子,试探开口道:“奴喜欢吃蜜饯,可以给自己取名蜜饯吗?”
“……可以,没问题。”
桃花眼少年紧随其后,羞答答看着聂甘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奴想叫弱水。”
你怎么不叫一瓢呢?聂甘棠如是腹诽,但还是端着和煦的笑,说道:“可以,你喜欢便好。”
白日说话说得最多的瘦弱少年也跟着说道:“奴不识字,也没念过书,但时常去药铺抓药,记得一味叫做辛夷的药材,好听又好记,奴可以叫辛夷吗?”
“当然可以,辛夷是一种很漂亮的花哦!”聂甘棠顺口夸赞,但话说出口一想,单只夸了他的名字,旁人听见了怕是会伤心。
她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弱水的桃花眼看辛夷都快看出火来了。
“蜜饯听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