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甘棠突然觉得耳垂滚烫,下腹也不自禁地烧灼燥人,方别过目光,门便响了起来。
躲起母亲,聂甘棠的动作不可谓不迅速。说时迟那时快,她飞速抽走洛折鹤手里的书,合拢塞到了枕头底下,又一手摁住洛折鹤肩膀,把他摁倒在床榻上。也不顾脱鞋了,抖开被子卷起两人便往床里面缩。
与此同时,床帘应声而拢。
一套动作耍下来,她才来得及对被自己摁在身下眼睛雾蒙蒙的洛折鹤竖指抵唇,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睡了没?”聂雁隔着门,遥声问道。
“唔……”聂甘棠装作疲惫情态,含糊道,“准备睡了,有什么事吗母亲?”
“没睡就出来陪我活动活动筋骨。”聂雁简洁干脆道。
“是!母亲。”
聂甘棠一边应着一边从被子里出来,将洛折鹤严严实实地用被子窝好,许是这样有些透不过气,她刚弄好,洛折鹤便从被子里拱出一个头,一双蓝眸映着月光,幽幽地看着她。
平心而论,洛折鹤的确是聂甘棠见过的最惊艳的小郎君了。虽然她见的郎君也不多,惊艳也各有各的惊艳法,但他们的那种美,大多只在特定的某一时刻会直击人心。譬如文采斐然者吟风弄月,譬如精通技艺者拨弦起舞,譬如容姿绝华者妆点粉黛……但没有一个人,是像洛折鹤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总像一幅惊艳到令人屏住呼吸的画卷,不笑似浓淡水墨,笑似颜彩山河。
此时此地,尽管洛折鹤被她一通动作下来卷进被子里,额发也被揉的凌乱,但在临床窗棂透过的月光辉映下,白发流光溢彩,蓝色眼瞳也如湖水清明。
少女的欲望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只精实的母豹,一爪摁着猎物,即便是她自己以为自己从容平和,但浓墨的眼睛直直透出了侵吞一切的心声。
洛折鹤瓷白如玉的脸突兀浮现起一抹绯红,目光扑闪,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聂甘棠摇摇欲开的心门。
她呼吸凌乱地用手遮住了他的眼,少年不解,浓密睫羽在眼睛张合时,挠划着她的掌心。
向来好脾气的小将军收回手坐正,好似因欲望压制失败而气急败坏起来。
……好奇怪,从前,即便是路过军伎营帐,也不会失控至此。而今日,不过是看了几眼过了火的书而已。
“怎么磨磨唧唧的?”在门口等着的聂雁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才让陷入自己情绪里的聂甘棠回过了神。
“母亲,稍等一下,女儿在穿衣。”
聂甘棠仓促以手背降脸颊灼热温度,但也不知道是越着急越上头还是怎么的,越摸脸越烫。
一直安安静静没有说话的少年轻牵本就微扬的唇角,两只长而秀气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捧住聂甘棠的脸。
他自己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聂甘棠脸颊被陌生双手触碰的一瞬间,酥酥麻麻的痒意便自心头攀升,眼睛如从酒坛中浸泡过一般,蒸腾着醉人的雾气。
不要……不要沉浸,母亲还在外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聂甘棠心跳如鼓,回神伸手搭上洛折鹤的手腕,将那两只手扒了下去。
或许是时间实在是太晚,聂雁改变了主意,又或许是聂甘棠磨蹭的实在是太久,她等得没了兴味,在外头说了句“你睡吧,不必出来了”后,脚步声便沉稳地远离了。
聂甘棠哽于喉头的一股气长舒而出,分明待在床上也没动,偏生有一种比行军还要累的感觉。
她就着跪坐的姿势伏在被子上,而被子下的洛折鹤呼吸似乎有意放轻,好一会才让聂甘棠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的存在。
一只手掌出人意料地搭至聂甘棠后颈,手指曲起,疏疏落落地抵在她的肤上,像轻柔的纱罗。
被方才的紧张磨钝了神经,这微如牛毫的撩拨自是引起不了聂甘棠的注意。
只是,下一句话就不是那么模棱两可了。
“要试一试吗,将军?”洛折鹤目光对上惊愕抬头的聂甘棠的眼,轻声道,“像书中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