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浮华院,院中央围着一株寒梅,朱红的梅瓣落了白白的雪。
与栖迟院相比大小差不多,北面三间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已是隆冬,院内除却那株寒梅没有其他应景之物。
枯黄的杂草长在院内,落了点点白雪,显得荒芜破败。
叶湘怡向来不是耐得下性子管院内花草景致布置的人,往年在叶府一年四季有府上下人安排着种各色花菜。
如今随着入京的只一个黄鹃。
思忖着,南栖拢紧了手中汤婆子,绕开了落雪铺满地的石板路。
绿墨撑一把八角水墨油纸伞,扶着南栖走上石阶。廊下簪金戴银的丫鬟见状忙撩起帘子亲亲热热道:“表姑娘可算是来了,夫人已在里面念叨着你多时了。”
顺手接过油纸伞搁于一旁,南栖被迎着进了去。
叶湘怡穿了身簇新的妆花缎长裙,矮榻旁搁着件泛着盈盈绒光织绣精妙的榴花缎氅。见得她来,下巴抬高,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讥讽。
南栖不做声,微微低下头去。
月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衬的人婉约无害,再看人屈膝行礼,不堪一握盈盈纤腰,交领衣襟下是隆起的好颜色。
纵是柳氏见多了临安贵女,再看下首俏生生立着的表外甥女,眼底依旧惊艳。
艳极媚极,只可惜命不好,摊上个无权无势又偏心眼的爹。
“南栖见过表姨母。”
滚珠落玉之声清脆悦耳,柳氏极快地掩饰下眼底那抹异色,上前拉起南栖的手,将人拉起来往榻旁坐下。
叶湘怡瞥见这幕将头扭向一旁哼了声,极为不情愿地往一旁挪了挪。
“栖姐儿,见你这样腿伤是好全了。那玉脂膏继续抹上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肌肤更甚以往。你二人一入府就伤了腿,养了这些日子总算好了些。姨母这颗悬着的心呐总算放下了。”柳氏指上套了个祖母绿宝石指环,拿着锦帕拍着心口作伤心状。
听得这番话南栖低垂的睫羽轻颤,轻轻转眼看向草包姐姐妆花缎长裙底下的绣鞋,鞋底厚高,竟这般快就好了吗?
她收回杂思,唇边洋溢出一抹笑,苍白又脆弱。
“都是南栖不好,未劝下姐姐惹得姨母忧心。”
这话惹得叶湘怡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你胡说”话刚脱口而出便触及柳氏眼底浓浓的不赞同,她急急咽下到了嘴边的粗鄙之语将两只胳膊环上柳氏的衣袖。
撒娇着说道:“姨母,湘儿也是一时气极了,偌大的梅园寻不着妹妹,谁知道她是不是与哪家公子眉来眼去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一家姐妹同气连枝。
柳氏眉心不经意间蹙起,想着日后要请教养嬷嬷好好调教。
转而又念及若事成,湘姐儿做的是大房的媳妇,越不着调她从中得的便越多。再不济有大夫人和太夫人兜着底。
柳氏眉心又款款松开。
南栖轻轻掀起浓密睫羽,没有错过姨母面上神情变化。
见状,她及时收回眼。
“好了,都是嫡亲的姐妹,哪能一直闹脾气。来这府上也有几日了,这事本该早些同你们提及,却被你二人贪玩伤了腿阻了。”
“我在江南娘家送了一批瓜果来,水灵灵瞧着便可口。在临安这等地倒是少见,图个新鲜你姐妹二人一齐给府上主子院子内都送些去。也算全了礼数。”
柳氏冲门外招呼,几个庞大腰圆的婆子便抬了几篓瓜果进来。
一应四份。
“太夫人大夫人那我一早就挑了最俏的送了去,小辈之间的事姨母便不掺和了。你们姐妹二人商量着如何去办”语罢柳氏便起身,巧儿从门边过来扶着人向外头走去。
送走了表姨母。
叶湘怡便也不装样了,耻高气扬起身,刻意束的紧紧的腰身款摆,衣裙上鎏金翻飞的彩蝶晃人眼。
她扭头瞥了眼仍坐于榻上的南栖道:“二妹妹,出门在外我为嫡为长,你理应听我的。姐姐我也不难为你,我们一齐给两房主子送瓜果,你便跟在我后头,如何?”
果然是这件事,外头天寒地冻南栖亦不愿多跑。
既然叶湘怡愿意多劳,她自是没有不是。
指尖轻轻拂过汤婆子上头雕刻的镂金细纹,轻笑道:“自是听姐姐的。”
不待她再说话,叶湘怡便指使黄鹃将桌案上黑的发亮,沉甸甸的食盒交于南栖。
入手一沉,不知装了些什么。
叶湘怡见她老老实实接过,唇边溢出抹轻蔑的笑。
原道她翅膀硬了,如今看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意欲博得兰陵萧氏某位主子的怜惜。
绿墨见小姐提着足有腰间至腹部高度的食盒,便要上前接过却被黄鹃伸手拦住了。
抬头正瞧见叶湘怡对镜扶着鬓边那根金海棠珠花步摇,见状转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