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没忘,我记得的,我们已经认识十二年了,你十七岁就嫁到将军府。”
我没答话,他却着急似的为自己辩解:“十五岁那年以后,每到梨花盛开的季节,我每次见你 ,都会带上一支梨花,往后也是如此的。”
说起这个,我又被勾起了那一段回忆——
“卿玉,卿玉,这个给你。”梁驰过来时,我正在绣女红。他每天说着是来找爹爹赐教,找兄长论道,事实上,只是为了每天能与我相处那么一小段时间。
他将那只梨花从窗口小心递给我,我接过后笑道:“你怎么每天都送我梨花呀?”
梁驰脸色微红,吞吐道:“我听段兄说,你喜欢梨花。就想着.......嘿嘿,借花献佛。”
我接过那只梨花,拿在手中,若有所思的问道:“不麻烦吗?”
“不麻烦,不麻烦!”他急忙摆了摆手。
“是这样吗?”我反问。
“就......随手折的。”他双手交覆,无措的摆弄着。
“梁驰!你又翻我妹妹墙头!”只听见兄长暴怒的声音传来,不等我回他,梁驰就快步跑走了:“卿玉,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轻笑了一声。
我自小喜欢梨花,又久居平都,怎么会不知道平都的梨树都生得那样高大挺拔?若真是无心之举,那为何这每日的梨花都如此清丽秀丽?
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的欣喜都压抑不住。我将这支梨花和之前他送我的梨花插入同一白瓷瓶中,又在绣圈中放入一块上好的杏色云锦丝绸,在上面一针一线的绣起了纯白色梨花。
梁驰,在我面前是最爱穿白衣的。
我曾问他为何出征时爱穿黑衣,与我相处时又常爱白衣。
他笑着答我道:
“因为梨花是白色的,你喜欢梨花,我喜欢你,那我自然而然就要投其所好喽。而且呀,你喜好穿白色衣裳,那我也穿白色衣服,这样看起来就与你更相配啦。”
“我本来就喜欢穿白衣,加上你,我更喜欢了。若说穿黑衣嘛,当然是因为黑衣穿起来更威风!更能震慑下属!我在军营里便常是如此......”
回望现在,眼前人依旧不折不挠:“你十四岁那年,有一次同我出门,你脚伤到了,是我背你回太傅府的,我记得的;十六岁一起去过花朝节,你说你喜欢那个兔子灯笼,我就替你赢来了,还有那一次.......”
他一字一句的道出我们曾经的往事,我的心中流过温情,又怅然若失。此刻或许我的面色看起来还很平缓沉稳,但我并不好受。
“你不是他。”我打断他,“虽然不太知道为什么你会代替他回来,但你不是梁驰,绝对不是。”
“绝对,不是。”我笃定重复。
对方的眼神失焦,闷闷道:“为什么?”
我沉默不语,空气凝静了半响我才开口:“我的梁驰,无人可替。”
梁驰,是渊国的小将军,我的丈夫,也是要同我一生厮守到白头的人。我们曾在雪中相逢拥抱,也曾在高堂之下许了不灭誓言。
我害怕的,我真的怕面前这个人是梁驰,但我也怕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梁驰,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会让我心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