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楼隔间所行之事已触犯大祁律例,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拿来作文章,株连之罪在劫难逃,到时候以你父兄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怕是也难转圜。”
知宁正捧着这书册有些爱不释手,听到那举人的话,脸色瞬间凝固了起来,她心如擂鼓,却依然嘴硬,讪讪一笑,“我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宝琢楼不过是个珠宝铺子,何至于触犯律例,更别提株连之罪了。”
卫琛知道她不敢在自己面前承认,但他已尽到了提醒职责,若是宝琢楼隔间偷录之事被当场抓获,按律株连,他大可拿出契书与她撇清关系。
前些日子她在丧仪上昏迷,房中人多,不知是谁在穿梭间不慎将一个书匣撞落在地,书页大敞,他随意一瞟却发现书中内容与卫国公府有关。
那个叫依夏的丫鬟神情紧张地将手册收进匣中放好,以他对卫国公府诸人恨之入骨的脾性,怎能轻易放过这些蛛丝马迹,自然是找机会将书册尽览了一遍,这才明白宝琢楼的惊天秘密。
说起来,这位袁小姐也真是胆大包天,连国公府夫人的密语都敢监听。
“袁小姐心中有数就好。”他不以为意地饮了口茶。
此时叩门声响了两下,嬷嬷在外头催促:“姑爷,该去上香了。”
卫琛放下手中茶盏,站了起来理了理袍踞,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知宁,他淡声说:“在下先走了,这书册过两日袁小姐让阿吉送过来吧。”
袍袖挥动间,一阵清风拂过知宁脑后,知宁见他随着嬷嬷们去了,才将桌案上的珠钗放入妆盒,四下翻找起了宝琢楼摘星间中偷录的书册,她记得当时从宝琢楼回来后便将书册放入了常用的乌木雕漆盒中。
“小姐找什么呢?”依夏进来替知宁又点了两盏灯,房内顿时亮如白昼。
“上回宝琢楼送过来的册子,我记得明明放在了博古架上。”知宁边找边嘀咕。
依夏闻言连忙告罪,“上回小姐昏迷不醒,院里的人都乱了手脚,不小心将那装着册子的木匣打落在地,那锁也给摔开了,为了避人耳目,婢子就将它放到小姐衣柜之中了。”她打开柜门,在堆叠的衣裙中翻出那乌木匣双手递给了知宁。
知宁接过问道:“那会子姑爷在不在场?”
依夏只得诚实地点了点头,“当时府中一团乱,是姑爷在主持大局。”
“罢了。”
若是寻常匣子,只消放回原处便是,可依夏知道这事关宝琢楼的秘密,不能轻易现于人前,掩耳盗铃般藏了起来,才引得这举人起了疑心,也不知他看了多少……
知宁愤愤打开书册,看到摘星间前些日子接待过的贵客,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卫国公府的夫人要给自己女儿定制些首饰,说宫中诸位皇子如今正是婚配的年纪,若是在宫宴中一展芳容能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让皇上赐婚,那自然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可是看这记录上的内容,这卫国公府的嫡女并不想嫁给皇子,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这倒是引起了知宁的好奇之心,连忙翻页接着往下看,原来这卫国公府的嫡女竟钟意户部尚书郑家四公子郑钧!
难怪郑钧下定决心要把飞霜母子送走,这要是跟国公府结上了亲,飞霜母子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说不定只有死路一条。
知宁阖上书册,内心浮起隐隐担忧,眼下商队将飞霜母子一路护送到了江南,若是郑家真与国公府结亲,飞霜母子怕是再也没有回上京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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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望斋中一片沉寂,府中热孝未过,不能大肆玩乐,但今日是年节,宜园中放话准许不用轮值的下人们可以早些回房休息,于是卫琛也遣散了其他仆从,只让雁书一人在望斋中随侍。
卫琛坐在书案旁,从怀里掏出了知宁分发的守岁礼,是一个绣着芙蕖的精致锦囊。
他将锦囊中的物品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原来是一些兔子形状的银锞子,每只兔子的肚子都是圆滚滚的,显得格外憨掬可爱。
“公子,小的也有。”雁书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双手呈给了卫琛。
“打开看看。”卫琛将兔子形状的银锞子装进了贴身的荷袋之中。
雁书上前打开了锦囊,倒出来后发现也是些银锞子,只不过是梅花形状的,倒没有兔子来的活灵活现。
“袁小姐赏你的,你自己收着吧。”卫琛抽出书架上的书卷,执起狼毫勾勒了两笔仍旧放回了原处。
“公子要什么时候取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