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暖气流通,山北更是苦寒阴冷。
前些时日先锋军在此还遭遇了雪崩,绍军更是不敢有所行动。偏偏王陵婉就是那队先锋军的指挥官,长官欺她空降至军中,又因练了一身功夫,人耳拿得多晋升得快,就要她去当这个敢死队的队长,杀杀锐气……
她派出去的一小撮人再也没回来,听着轰隆隆的雪落崩塌之音,她也明白了前方发生了什么。当是路遇敌袭,不熟地势,惊动了高山上的浮雪。
结束了一场交锋的王陵婉心中疲惫,面上却还是一副威严的肃杀模样。眼见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心中也涌起了巨大的无力感。
若是她死在这的话,一没有马革裹尸还,二没有埋骨砂砾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尸体在风霜侵蚀下,被冻成硬邦邦的棍子,等待日后嘉尚的人过来能认出她,再将她带回去。
可死在战场上的人那么多,活人尚且照顾不来,更遑论去寻一具死得都不能再死的尸体呢。
王陵婉抚摸着马头,将鼻尖抵在其上,它的鬃毛上早就凝聚了雪碴。离着部队已经远离,鹰鸟寄出的地形图和求援的信号都没有回应,她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却又强压了下去:“把这匹马也割了……分下去吃了吧。”
饿到双目泛绿的士兵几乎是没有犹豫,视线黏在马上面便将它牵走。马儿也是饿到脱相,瘦的肋部都在皮囊上有了一条条的凸起。
王陵婉双目泛红,她却咬牙不再去看,前后均有包围,敌众加我寡,她也只得选择留存实力,轻减上阵。总不能将手下本就不富裕的兵再饿死几个吧。
苍天并没有给她多少悲天悯人的时间,第二波敌袭再度前来,她目光坚毅再度拿起银枪,手上提了力气,任风雪吹进眼睛也没有多眨一下。
她更想仰天长啸,就来试试看吧,看她能顽强地活多久。
六月晦日辰时,在旁人都倒数着乞巧节日子的时候,姜直却拧紧了眉目。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收到王陵婉的信件了,这让他有些焦虑。
案上的北部战报又为这份焦虑更添了一把火,姜直想不明白,王陵婉身手不错,人也爽朗正直,怎么落在行伍中却得了个受排挤的命运。
她从来没对她的军中生涯说过丧气话,又接连高升,让姜直忽略了她应该面对的难处。
姜直看着案上的两份密信,一份是北部直呈,一份是他派人去查验的。他不过是想知道北部战事究竟如何,却传来了两种声音,实在是令他心惊胆战。身边的人总不可能蓄意欺瞒他,那只有天高海阔外的君命有所不受了。
他活动着手腕,忽地有了亲自前去打探一二的想法,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想法,如今绍帝不在,京中理应他主持大局,要是他一走,后方岂不是大乱套。
脑中虽是如此作想,这个念头却如疯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勇毅侯的尸首如今正埋在土下,王陵婉也差点便是如此的命运了,他既然能改变命运一次,为什么不能改变她第二次呢。
他可是大绍未来的主人啊,有什么是他把握不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主政的这些日子将他的心思养野了,莫名的自信直冲天灵。姜直摩挲着虎口处的茧子,这是他练武时留下的勋章,这勋章会救他,也可以救他身边的人。
“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些狄人。”等他回过神来,话已然从嘴中呢喃而出,石实的惊惧落在他的眼中只令他想笑。
马革裹尸还……埋骨砂砾下……
他一想到她说得这些话便会心脏抽痛,毕竟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就真的埋骨了,他已经差点失去一次了,那次是他考量不周,同样的事情,他不想再来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