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而已。

“等天晴了，我们把猫送走吧，小枝。”他移开眼不再去看那双蛊惑他的湖绿眼瞳，背对着她走进昏暗的房间：“你差不多也该回木叶了。”

褪去了蓝膜，鼬这才看到它和小枝有着一样的绿色眼睛，心中不舍了起来。

小枝将它抱了起来，小心将它抱给收养人。因为这注定的离别，他们没有给它起名字。猫在陌生的庭院里踱着步，看到他们站在门外，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寒暄几句后，两人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距离，远远传来猫惊慌的叫声。

两人沉默着慢下了脚步，小枝心中不忍了起来，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走吧，小枝。”他转身看着她，温柔宽慰道：“它在这里会过得很好的。”

小枝微微歪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明明之前问她要不要留下猫的也是他。

“你很快要回木叶，我也没有办法照顾它。”此刻小小的告别，不过是命运的预演。他心底发出了极轻的一声叹息，又露出了那样温柔的神色：“我们走吧，小枝。”

两人又一次并排坐在了廊下。垫子上还残余着猫柔软的毛发，小枝有些惆怅地拨动被猫咬烂的线球。橘色的夕阳浸染整个世界，鼬难得的八卦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卡卡西的。”

“记不清了。”

“告白了吗”

“嗯…失败了。”

她讪讪移开目光，不让他看到自己一瞬间湿润起来的眼。

“为什么？”鼬下意识追问道。

这不经意的一问又戳到了她的伤心事，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眼泪，在他面前伤心哭了出来。

“说是不太合适来着…”小枝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应该只是不喜欢我吧。”

她哭得很伤心，鼬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是内心觉得有些惋惜。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九尾入侵的那一夜他为了佐助舍弃了她，而这一次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或许他该庆幸她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卡卡西。

虽然有时他也忍不住会想，倘若他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是否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他微微侧过脸，用着温柔且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为了别人伤心落泪。

他并不憎恶卡卡西，只是遗憾他这样随意挥霍着他不敢奢望的机会。

“不要再哭了，小枝。”他偶尔也很愿意说些让她开心的俏皮话：“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去教训一下卡卡西吧。”

她哭得更厉害了起来。

早春的清晨，他们在开满花朵的山坡告别。

山雾渐渐散去，鼬俯身轻轻抱住她，偷偷将那枚莲弁御守放回她的忍具袋。

雾弥漫过他的眼，语气却一如往常般温柔沉静：“要健康长寿啊，小枝。”

她犹然不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放心吧，鼬。我一定会活到成为老婆婆的那一天的。”

他心中有些难过起来，声音带着她不曾察觉的细微颤抖。

“真希望能见到啊。”

“那时候的我一定很难看。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小枝的话，即便变成老婆婆也会很可爱。”

小枝在他怀里闷声笑了起来。

她还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道别，未来还会有许多见面的机会。

“再见啦，鼬！”她向他挥了挥手，被风吹动的柔顺长发耀眼如云霞。

风吹过山坡，不知名的花朵次第摇曳。他们的初遇与分别，都是相似的场景。

再等一等的话，五月的三角梅，六月的无尽夏…这些都是很美丽的花。

空无一物的黑釉花瓶被珍视地放在矮桌上仔细端详，他自桌后看去，繁盛的庭院像从山野中完整切下的一隅，在小小的瓶口之上生机勃勃的肆意生长着。四季流转不停，生命在其间寂灭往复。

鼬起身戴上斗笠，檐下的铃响了最后一次。

走出这间不大的院落，他又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晓之朱雀。

对于这样痛苦的人生，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他一步步艰难向佐助走去，伤痕累累的手指颤抖着点上他额头。

若说还有什么心愿的话。

脱力的手指渐渐松开，带着些许遗憾神情的鸦黑眼瞳渐渐失了光。

直到最后也没能和小枝一起去一次祭典…真是好可惜。

雨停了许久。

风将阴沉的云层吹开了些。

佐助慢慢坐起身，温热的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身边的鼬还维持着倒下时的姿势，血在他身下蔓延开，像一整片凋落的红色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