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发(1 / 3)

事情的原委十分简单,禁军卫队在宫中巡逻之时,发现一神色可疑之人,跟踪之下,发现了一处神秘的“地窖”。

按殷恪的说法,说是地窖,其实更像是地道,因为狭长,蜿蜒数里,直至行至一堵石墙之前,再无去路。

可这石墙也很奇怪,正中间赫然有一方莲花状的图案,刻功精湛,形貌俱在,惟一异于太液池中莲花的,是花蕊处,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上下左右,刻有奇怪的小圆点,圆点的数目也不甚一致,作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倒像是,一个骰子的形状。

地窖之行还有一个收获,在靠近石墙的地砖缝隙,发现了一枚玉佩,正是方才呈于宇文汲掌眼的十六节龙凤玉佩,根据少府的记档,属于皇长子宇文晖。

傅太后对缇营卫的“小题大做”不甚在意,“你们的意思是,晖儿去过这个地窖,这个玉佩就是证据?这怕是不够吧,宫中人来人往者众,或有人偷了这玉佩,丢于地窖中。”

一个玉佩确实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宇文晖身中“暮山紫”眼下是有目共睹。

事涉李德豫等朝廷要员,“暮山紫”案是缇营卫近期在追查的要案。案件进展情况,自然会每日呈于御案之上。

是以,宇文汲看见宇文晖身上的紫疮,心中了然大半,他这个儿子来上京不过半载,好的不学,坏得有样学样,竟也同那不成器的败家子弟一般,染上了赌瘾,成了赌徒。

他尚在思索,宇文晖是如何掩人耳目,不动声色前往李家密道赌坊,殷恪带来的玉佩就提供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密道已然从红香阁地下挖至了禁宫深处。这皇宫,或许早已成他人手中之瓮。

宇文汲心头震怒,目光如炬扫视在场诸人,眼下人多嘴杂,不好和傅太后详细说宇文晖事涉及宫外赌场之事。

正在僵持之际,嘈杂之声传来,两个力壮的卫士,拎着一个瘦弱的黄门,丢在宇文汲和殷恪面前。

“禀陛下、缇帅,我们在院门外,发现了一畏首畏尾,神色异常的黄门,似乎在打听院中情况。”

惊扰圣驾是可以砍头的大罪,戟子哭丧着脸,不住磕头,心中着实委屈,也着实惶恐。“陛下,小奴奉命为皇长子殿下取衣服来,不曾想过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言罢,“砰砰——”磕得越发卖力,磕到头晕眼花,一个重心不稳,漆盘未端稳从手中滑了出去,一枚金灿灿的物件从武服中漏了出来,咕噜噜——咕噜噜——一路滚至宇文汲脚下。

明益蹲身,捏起物件一看,心中悚然。

他不敢多耽搁,躬身呈到了宇文汲目前。

是枚金骰子。

戟子眼前一白,几乎当场厥过去。方才想时间紧急,见宇文晖寝殿那日匆忙换下的箭袖便服尚不及浣洗,便一把抓了来,未曾想,衣服内里的密道钥匙未曾拿下……

站在傅太后身侧的长乐公主,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更甚一重,这枚金骰子,同徐大娘子死时紧紧攥于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紧紧攥紧臂间的披帛,不由朝殷恪望去。

殷恪也正看向她,显然他也看见了。

他反应极快,一步上前,向宇文汲请命。

“陛下,此枚金骰子与缇营卫追查的一桩旧案,恐有关联,臣谨请陛下容臣一审此宫人,还皇长子殿下清白。”

长乐心中叹为观止,什么叫带节奏!这寥寥几句话,简直节奏带得飞起!

常人看到金骰子,第一反应不过是聚赌,从皇长子的衣服中掉落出来,至多也就是皇长子本人参赌。

第二反应,可能与那奇怪的地窖有些关联。

殷恪不,他直接点明和徐娘子命案有关,下意识的反应最为真实,宇文汲不会觉得他是深思熟虑,权衡掂量后的站队抉择,反而会分外肯定缇营卫的果敢和不畏强权。

新晋中宫皇后的嫡子又怎样?缇营卫不属于任何皇亲国戚,惟听命于陛下一人。

殷恪愈是敢直挑中宫的罅隙,宇文汲越信任他。

而且,面子殷恪也替中宫周全了,殷恪未言皇长子之嫌疑,只道要还皇长子清白。

宇文汲颔首,朝殷恪道:“你把他提去诏狱审吧,务必给朕一个详实的答复。”

戟子却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浑身战栗地爬向宇文汲,被御前总管太监明益拦在半道。他紧紧扯住明益的下袍不撒手,哀嚎道:“奴是受邢王殿下指使,引诱殿下流连赌坊,不仅如此,奴还有要事要禀明!”

诏狱是什么地方!受尽折磨只求速死的地方!他太了解自己的主子有多么自私胆小,绝不会多言一句保下自己。眼下唯有自救!

宇文漱梗着脖子,似受了极大的冤屈,“皇兄,这奴才疯了!臣弟虽是残疾之人,向来受人冷眼,可也不能凭白让一个下人污蔑作践至此,今晚赴宴前,臣弟哪里能想到,仅仅是好心宽慰了皇侄几句,竟被人泼了满身的污水,不是要查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