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开始向百姓征募军粮,再这样下去,只怕阆州城要不攻自破了。
伤兵源源不断地送往各个营地,人数逐渐攀升,那受伤还不太重的,简单处理一下,继续扛枪上阵。留下来的都是重伤,很多就这样死在了铺位上,赵家的下人就帮忙拉着那些尸体,放到山后的荒地上。
听着城门外远远传来的厮杀,苏玉言心里很慌,送来的伤兵越来越多,院子几乎快要放不下了,若是城门真的破了怎么办?短暂的担忧后,她强自镇定。无论阆州未来的命运如何,她必须做好手头的每一步。每一个送来的伤兵她都会上前细细查看,所幸,送来的伤兵里没有他。可会不会送去了其他营呢?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时间拖得越久,连军医都开始饿起了肚子,一股悲观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夜晚,她忽然想,如果明日阆州城就破了,那她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她不由得想,她会遗憾,还没来得及跟爹娘道歉;她会遗憾,还没来得及见上哥哥一面;她会遗憾,她和他,还没有真正的拥有过彼此。
第四日,寰军渐露疲态,太阳从山头跃起,迎着晨光,倭寇又发动了进攻。可攻到一半,倭军忽然纷纷主动撤退。正疑惑间,却听得岗哨大喊:“是援军!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自东南方向,几列大军奔涌而来,冲入倭军的阵营,摇旗呐喊,挥刀便砍。倭寇的攻势瞬间从城门撤下,将士们无不振奋鼓舞,原本只剩一分的力气,现下也充作了十分。大家口中喊着杀!杀!杀!誓将阆州城守卫到底!
第六日,日入时分,太阳西沉,紧闭了四十六日的阆州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一列列军队纵马驰入城中。
“赢了!我们赢了!倭贼终于滚蛋了!阆州城守住了!”大家在街上奔走呼告,伤兵营里的战士们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纷纷鼓掌欢庆,泣涕涟涟。苏玉言一听到消息,什么也管不了了,把东西往曹磊手上一塞,提着裙子奔出门去。百姓一茬又一茬地涌到街上,夹道欢迎援军入城。她奋力拨开人群,想要探头到最前面,却又不断被挤下去。钱氏兄弟气喘吁吁地,终于赶到她旁边。
钱不离:“阿宇,你小心点啊。”
钱不弃:“阿宇,你要做什么?”
苏玉言急得直跺脚:“我在找一个人。”
钱氏兄弟对望一眼,蹲下去,一人抓住她一只脚踝,将她扛到肩上。
钱不离:“阿宇,你扶稳点。”
钱不弃:“阿宇,你看到了吗?”
苏玉言摇摇晃晃扶住他们肩头,眼前豁然开朗。她急忙忙巡视一遍,终于,在前方军队的排头,看到了他。
“哥!”她放声大喊,声音飞跃人群,直冲苏晋成耳中。
“哥!哥!”她哭着喊了起来,是哥哥,那个跟在陈正和参将后面,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她的哥哥!整整三年,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苏晋成捕捉着这熟悉的声音,只一转头,就在人群中看到被高高举起的苏玉言。他瞳孔一震,立刻拍马而来:“玉言!”
钱氏兄弟将苏玉言放下,她瞬间充满了力量,扒开人群,在街道上向他狂奔而去:“哥!”苏晋成勒马停住,翻身下来,张开手,稳稳接住冲到他怀里的苏玉言。“哥……呜呜呜……”“玉言,玉言!真的是你吗,玉言……”他一个久经沙场的七尺男儿,竟忍不住当街哽咽了起来。
钱不离:“嘤嘤嘤……太感动了吧。”
钱不弃:“嘤嘤嘤……太好哭了吧。”
兄妹俩抱着,旁若无人地哭成一团,陈正和立马一旁,看着这动人的一幕,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举目抬头,层云绯红,火浪排空,云际似被火燎着了一般,昭示着这里的战火曾烧得多么惨烈。可还好还好,阆州城终是,雨歇风停,云散火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