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阴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他的舌尖扫疯狂扫荡,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
沈烨是强势的,但对她一向温柔,只是这一次却格外霸道。她身子彻底瘫软,拼命攀住他的手臂,方才没让自己滑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捶打着他的后背以示抗议,沈烨方才放开她。
苏玉言大口喘着气,脸色潮红,往他肩上一锤:“你扎死我了!”沈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没来得及剃,他沉沉笑出了声。苏玉言看着他,更气了:“你还笑!”沈烨伸出手,擦掉她嘴角的水渍,漫不经心道:“你都说我是色狼了,这个坏名声我当然不能白担。”
暮色下,他的脸有些疲倦,三个多月的军营生活,他比以前黑了点,却也平添几分阳刚之气。
苏玉言手抚上他的脸,眼神从他脸上细细扫拂,带着眷恋,带着缱绻,这是她日日夜夜期盼的人,终于落到了她的眼前。
“瘦了……”她不自觉喃喃出声。
沈烨眨了眨眼,略带粗粝的手掌包裹住她细软的小手,放在手心反复摩挲。“心疼了?”他偏着头,嘴角笑意无声,眼里的直白与打趣儿毫不掩饰,这股子坏劲儿将他身上残留的倦意瞬间逼走。
苏玉言不悦地抿了抿嘴,将手甩开:“听闻东南大捷,还未来得及恭喜呢,姬先生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沈烨顿住了:“你都知道了?”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绷着张小脸,语气冰冷。
沈烨敛了神色,看着她认真道:“之前瞒着你确实形势所迫,出征之前我早都说了,等这次回来此前种种都会同你一一解释。”
苏玉言撇过头,昂起骄傲的小下巴,佯装不屑,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沈烨哑然失笑,从新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正声道:“姬明确是我。我假借姬明的身份,掩沈府之人耳目,为袁总督献计以借他权势倚仗,好为我搭出一条通天之路。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苏玉言默了默,忍不住低语:“果然,那沈平棣……”“沈平棣是我设计陷害的。”沈烨并不打算再隐瞒,坦荡地承认了。
韩莹莹竟没有诓她,苏玉言心里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可……”可他毕竟是你弟弟啊……后面那句话她还是忍着没有说出口。但精明如沈烨早看出她的心思,况且,她本就那么容易让人读透。
有股莫名的气流喷涌上来,在他心中横冲直撞,重重击打着,他只觉得胸口很闷,很闷。是啊,他的人生早就染成了一缸墨色,越洗只能越黑,哪怕他常常想顾影自省,望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深深的、浓重的一汪墨,就像在凝视着深渊,直要将他吞没。
可她不一样,她是山间清冽的泉,总是那么澄澈那么轻快,欢乐地奔涌而下,向渺远的海流去。那股扑簌簌的新鲜气啊,叫人忍不住怜爱,可也叫他忍不住沾染。
察觉到他的失落,她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
那燕国公之位,真的有这么重要么?苏玉言反复思索着,在她的观念里这些东西无足轻重。可自己不是他,不会明白他曾经历过的痛,那些痛都一一化为了他对权势的执着。如果这就是他舔舐伤口的方式,那她不会帮着,便也不必拦着吧。
“沈烨,很快了吗?”若拿到了燕国公之位,那些龌龊的手段和肮脏的权术便就此封存了吧?
沈烨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他捧起她的脸:“很快了,我一定会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苏玉言微微一笑:“是不是国公夫人不重要,是沈烨的夫人就好。”沈烨笑意温柔,俯身欲吻。
“苏玉言!吃饭了!这个臭丫头,又去哪里野了。”
她吓得连忙一把推开,抹了抹脸,急切地道:“我这样子没有什么异常吧?”沈烨瞧她那样儿,早已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连连摆手。
“坏蛋!”苏玉言一脚踢上他的小腿骨,转头就跑。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沈烨慢慢收回笑,跳上巷子口的马车,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吩咐:“去袁府。”
马车停在袁府门口,沈烨已经理好鬓发,换好衣服,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终于第一次,以沈烨的身份,而非姬明,正大光明地敲开袁府的门。
“沈公子。”秦管家见是他,也不惊讶,只微一颔首:“大人与夫人今晚去张巡抚家赴宴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沈烨想了想,说道:“事不宜迟,方便进去等等吗?”秦管家侧过身,将沈烨迎进来。
初春时节,天刚回暖,坐在院子里喝口热茶正好舒服。沈烨刚坐下没多久,万铃就过来看茶。
他讶异地看她一眼,嘬一口茶,语气轻佻:“竟然劳动万铃姑娘亲自斟茶,沈某好大的面子。”万铃也不怒,只是抿嘴轻笑:“沈公子尽爱说笑。”沈烨没理她,径直喝着茶。
万铃看着他,紧张地捏捏手,很快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