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半天发不出一个字儿。苏玉言一眼就看出他被下了迷药,暴跳而起,指着周太延大叫:“你个禽兽!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周太延佯装惊讶:“哎呦!小姑娘,天地良心,我都还没碰他呢!”
苏玉言直喘气,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一时说不上话来。
沈烨看了眼离哥,离哥点点头,他这才放了心:“玉言,没事了。”随即朝周太延作个揖:“周老板,今天的事多有打扰,我们就此告辞。”说完领上他们,转身就走。
“沈烨。”周太延在背后叫了声,“方才我说,这么多年最惦记的还是你,这句话是真心的。”沈烨顿了顿,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玉言亦步亦趋地跟着,拿着帕子替菘蓝擦汗,时不时唤他几声,让他知道自己在这儿。
看到菘蓝没事,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可走着走着,这身子却不像是自己的了,一双腿不住地打着颤,她用手按住它们,可那手却抖得更厉害。她觉得自己的四肢在分崩离析,下一秒,身体就要轰然坍塌。
四个人出了周府,离哥一个打横将菘蓝放进马车。“公子,您和苏姑娘快上车吧。”离哥只想带沈烨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沈烨回过头,苏玉言头垂得低低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跟她人一样单薄。
他笑了笑:“玉言,快上车吧。”“嗯。”苏玉言点一点头,正要抬脚上车,忽然身子一软,咣当一声坐在了地上。
“沈烨……对……对不起,我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不知道。”她抱着膝盖,啜泣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地,快要吸不上气来。“对不起,呜呜……”她咬住拳头,狠命将哭声往肚子里按。
她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可光是看到菘蓝那个样子她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她不能想,她也不敢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这辈子都不知道,至少,不要在他面前。
沈烨彻底僵住了,直愣愣站在原地,她嘤嘤地哭着,将他的心绞成一团。沈烨想上去抱抱她,像平常那样耍嘴皮子,逗她开心。他扯动嘴角,想要牵出一个笑来。笑,是他最驾轻就熟的技能,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苏玉言的哭声还在低低地飘荡,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木木地,他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将她抱上车。苏玉言缩成一团,不住地啜泣,阴影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定住了,猛地直起身子:“离哥,将苏姑娘扶上马车。”离哥惶恐地看向他:“这……这……公子……”沈烨没有理他,撩起袍子径直走上车。离哥只得战战兢兢地,将苏玉言抱上马车。
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得马蹄踏在路上,咯哒咯哒。
苏玉言渐渐止住了哭,沈烨紧抿着嘴,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路灯从他脸上闪过,光影交替,仿佛时间在轮转,将他带回了十二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夏天。
*
很小的时候,沈烨就知道,贫穷是一种罪恶。
他和妈妈日子过得不充裕,总是仰人鼻息,变着法儿的从沈府拿钱。沈老太太在的时候,总会给的大方,怎料娘亲却染上了鸦片,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沈烨从小便学会了看人眼色。可当他逐年长大,他才发现,如果贫穷是一种罪恶,那么贫穷而美丽,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小沈烨长得太好看了,八岁上下就已经出落得如同画上的人一般,任谁见了都要摸上一把,逗弄几番。等到小沈烨能跑能跳会识数了,娘亲便总是差他去买米买油,掌柜的们见着了,摸一摸,拍拍他的脸,禁不住心情好了,就会多给点。小沈烨天生的机灵,又打小会看人脸色,他知道家里不宽裕,所以从来都是很配合。
有一次,他拿着米袋出去,却空着手回来了,娘亲狠狠训了他一顿,说他偷懒贪玩儿。“我没有!”小沈烨生气地辩驳。“那你让你打的米呢?”“他说不要钱白给我,我没要!”娘一巴掌扇他脸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有便宜都不知道占!”小沈烨红着脸,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娘扇的:“那个人是坏蛋,他把我拉到柜台下,要扒我的裤子!”
娘愣住了,她看着儿子瓷娃娃般的一张脸,立刻骂骂咧咧冲出门,对着那个米铺的掌柜一顿破口大骂,冲上去就开始撕他的脸。
那一次,小沈烨觉得,妈妈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第二次,妈妈又做了一回英雄。
小沈烨打小就在各个商行里晃悠,周太延很早就看到他,只可惜彼时他还太小,还没法儿下手。等到沈烨十三岁那年,周太延终于大摇大摆地寻上门。
“十两银子一个月,我要你儿子。若是他伺候得我满意了,价格可以翻倍。”他咧嘴笑开来,一颗颗黄牙很是打眼。
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家用了。
“滚!”娘亲二话没说,冷着脸将他往门外赶。小沈烨躲在娘亲身后,冷眼看着他,他记得娘亲将他搂得很紧,很紧。周太延志得意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