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言站在大堂中央,接受着全场的注目礼。
她小脸涨得通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运气丹田,使出洪荒之力:“你们这群,这群……宵小之徒,简直就是无知,无情,无……无理取闹!”一下子没组织好语言,苏玉言磕磕巴巴憋出这句话,谁知又引起了新一阵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还是回去把舌头捋捋直了再来给俺们训话吧。”
真是……太欺负人了!
苏玉言气的脚一跺,拿起一个碟碗爬上桌子,手高举头顶用力一摔,堂子里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哪里来的砸场子的疯小子?”
“对!本姑……本公子今儿就是砸场子来了。砸的就是你们这个中伤诽谤,流言横飞的场子!”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说书先生终于吭声:“话不是这么说,我这讲的故事那可都是确有其人,确有其事,我们熹州人都是知晓的,何曾有诽谤之说?”
“哼!”苏玉言叉着腰,头一昂:“你们讲的这个沈家公子的故事,错漏百出,就是在恶意中伤!”
“既如此,小兄弟,那你说说这故事何错之有?”人群中一位衣着颇为得体的男子发问道。
“呵,我只说两处”她比出两根手指来。“其一,沈公子在娘胎中害死胞妹为假。其二,沈公子弃养、苛待母亲,至母亲发疯为假。”
“你是什么官家老爷嘛!怎地你说是真就真,是假就假?一个不知哪个旮沓缝儿里跳出来的毛头小子,我们凭什么信你的!”人群中有人发问。
面对这有理有据的诘问,苏玉言反而淡定了下来,不慌不忙道:“我就是行医之人,双胞胎死一活一,这是因为其中一胎在母体里发育时就有缺陷,不能从母体里汲取足够的养料,所以才会死于腹中。至于沈公子母亲发疯,那是因她长年吸食鸦片已致伤了心智,我在街上曾见过她发病,双眼凹陷泛乌紫,一张口便有浓重的腐肉臭,双手指甲里都凝结着鸦片余灰,可见她最少吸食了十年时间的鸦片。”场子里的人似乎都被震住了,一时没有人说得出反驳的话。
枫吟居里,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握拳,看着大堂前那个站在桌子上,为他当众“舌战布衣”的女子,心中似被一股激烈的热流包围。这个傻丫头,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谁给她的胆子来的?
看着她,沈烨眼眸愈发深邃,眼底暗流涌动。
苏玉言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还知,就是这场子里的人也都是半真半假。你们对沈公子于道德上谴责,以此标榜警醒自己莫作无德之人、莫行无德之事是假;嫉妒他年少便赚得腰缠万贯,享尽人间富贵风流是真!我知你们,同情哀叹沈公子母亲命运多舛是假,看她从艳冠群芳的美人,沦落至弃妇疯妇的笑话是真!我看那沈公子,虽不是什么仁义礼让的君子,但即便如此那也算个真小人,沈公子是真。”
真小人?呵,呵呵。沈烨眼睛一眯,神情危险。
离哥瞄着他的脸色,补救道:“公子……苏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呵。”沈烨竟是一声哼笑,颇为高兴:“苏姑娘说的没错,她倒是挺了解我。”
离哥 …… 公子,正常来说,“小人”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词啊。
他再次确信,公子是真的变傻了。
大堂内,苏玉言持续慷慨陈词:“而你们……你们都是群人前大谈仁义礼智,背地里却搬弄他人是非,好行苟且之事的伪君子,你们是假!”话音落地,铿锵有力,场子里陷入一阵静默。
“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二楼雅间传来一阵鼓掌叫好声。众人纷纷抬头望去,苏玉言也循声转眸。
陈正和!!他怎么来了!
他站在雅间的栏杆边,帘子大开,向着苏玉言拱手道:“这位小公子所言真是字字珠玑,大快人心,令在下佩服不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苏玉言讪讪地拱手道:“过奖过奖。”心里还在忐忑着陈正和是否认出了自己。
“在下陈正和,敢问兄台高姓大名。”苏玉言眼珠子一提溜:“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宇字。”“原来是苏宇兄,幸会。正和钦佩于苏兄的义举,有心结交,不知苏兄可意下如何?”“当然愿意之至,能与陈兄结为金兰是苏某的荣幸。”“好!你这个朋友我陈正和交定了!从此以后,但凡是苏宇兄光临秋韵舍,一切的费用都记我账上。”
“感谢正和兄的赏识,苏某感激不尽,定当铭记于心。”
哈哈,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她暗自一乐。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可再也没有谁敢单独上前来将苏玉言的军。
吟枫居。“真没想到,这陈公子竟也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离哥忍不住嘀咕。他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摆明了是替苏玉言撑腰。
沈烨眼神一暗,手不自觉一用力,茶杯砰地一声碎在掌心。
“公子?!”离哥大惊,赶忙就要上前查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