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眉眼间满是疲倦。韩莹莹看他这样,也不敢搭话,只是默不作声。
车行到城外,路有点不太平坦,韩莹莹坐在马车上被颠得直晃荡。她紧紧抓着身下的凳子不说话,半天,方才开口道:“沈公子,你今儿怎地忽然想起带我来玩木射了?”
沈烨闭着眼:“因为侯愈郎也在。”
“什么?”韩莹莹猛一抬头:“可是公子前些天才嘱咐过我,让我不要见侯公子。他找了我两三回都被我给推了,如今又……”
“如今你又跟着我出现在他面前,你怕会惹恼了他?”韩莹莹低着头不说话。
沈烨叹口气笑了笑,真是个傻妮子,这个段位别说侯愈郎了,就是跟沈平棣估计都玩儿不过。
沈烨:“莹莹姑娘读过兵法吗?”
韩莹莹又是一愣,茫然地摇摇头:“没……没有,我读那干嘛,又不带兵打仗的。”
“呵,可是你要学会抓男人的心啊。”
韩莹莹更是一脸疑惑,那跟这有什么关系?自己本就年轻有优势,只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床上那点功夫磨透,还怕留不住男人嘛?
沈烨慢悠悠道:“这对付男人,有时候跟打仗是一个道理,攻心为上。想要给自己抬个好价钱,就要让他好像要吃着了,又好像吃不着。”韩莹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记住了,今天教你的这招就叫欲擒故纵。”
沈烨知道,侯愈郎正和沈平棣为韩莹莹争得不相上下。他此次前来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给韩莹莹再抬抬身价,让二人认为他也入了场,再激一激他二人对韩莹莹的好胜心。
送韩莹莹回了碧瓷楼,离哥转身问道:“公子,接下来去哪儿?”沈烨想了想,回道:“秋韵舍。”
秋韵舍是熹州生意最红火的瓦舍,这里白天演一些不温不火的小戏,到了晚上便灯火通明,座无虚席,或是上演最近流行的戏折子,或是说些最脍炙人口的话本子。前一晚在秋韵舍唱过的戏说过的书,第二日便会在熹州风靡开来。
沈烨同秋韵舍的老板娘会了个面,定下初五晚的一间雅座。他知道,沈平棣当晚必会来听这一场书,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一出好戏是如何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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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一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初五晚戌时一刻,秋韵舍最新力作《沈家公子续》首场开说。来熹州不得不听的叫座好书《沈家公子》,来这位看官了解一下。”
秋韵舍门口,三两个小厮卖力地发着传单,菘蓝同苏父从外面看诊回来,正巧路过,也被塞了一大把纸单子。菘蓝迷迷瞪瞪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的字儿:
“恶魔在身边——一个你不得不听的熹州人自己的故事。他,是命里带煞的孤星,对父母不孝,对兄弟不悌,对百姓不义,对国家不忠。预知他又犯下了何等罪行,震撼我们的视听?秋韵舍,初五晚,戌时一刻,邀您一同聆听《沈家公子》。”
菘蓝嘟嘟囔囔念了一通,抬头看眼苏父,怯怯道:“师傅,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苏父瞥了一眼宣传单:“都是些说书人为了叫座,瞎编乱造,哗众取宠罢了,做不得真。”“哦。”菘蓝点点头,也不敢再提什么了。
两个人回到同和堂,苏玉言见他手上拿着东西:“菘蓝,你手上抓着什么呢?”苏父回头看了一眼:“还拿着干嘛,赶紧扔了吧。”“是。”菘蓝说着就要丢出去。
“哎!丢了干嘛,正好给我拿来包药,不要浪费了。”她一把扯过,苏母刚好出来,就看到苏玉言又在往外拿药,立刻脸一耷拉:“你又要把家里的药搬哪儿去,你当我们家开的是慈善堂啊!”
苏玉言噘着嘴,两手一撂:“这药是给陈正和陈参将的,要不您问他要钱去?”
苏母呆呆地看了看她,转而明白过来,过去摸摸她的头:“我们家玉言长大啦,懂事啦。是我错怪了你,娘给你赔个不是。”苏玉言小脸一昂:“嗯,那我原谅你了。”“小丫头片子。”苏母拍一下她后脑勺,乐呵呵地走开。
自从上次陈正和说她的药好用,她便一直记着,虽然现在不是雨天,可这个病更重在平时的调理,所以立马又给陈正和配药。只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是为了要狗腿他,多的是一种感激吧,更或者说是敬佩。陈正和的宽宏大度令她感念,他为国家战场杀敌,伤了一条腿,自己能够帮他疗一疗腿伤,也算是为社稷做了点什么吧。
“菘蓝,帮我把这药送去陈府!”菘蓝接过药,屁颠屁颠就走了。她收拾着剩下的纸单子,这才注意到上面的字:“《沈家公子》?”低头浏览一遍,似是来了兴趣。
这上面的沈家公子说的会是谁?熹州藏龙卧虎,说得上名号的沈姓也不止一家。哎,这熹州府的八卦,自己少不得要去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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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门童敲开了陈正和的书房。“公子,苏大夫又差人送了药来。”
陈正和笔一顿,不由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