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青荷笑着摇摇头:“公子明白青荷的难处。”她眼神穿过沈烨,如望无物:“这位妹妹才是个性情中人……”沈烨摆摆手,默了会儿,开口道:“沈平棣是怎么回事?”青荷回过神:“还不都是为了韩莹莹。”
沈烨眉头一皱:“谁?”
沈平棣口中的莹莹小姐,正是碧瓷楼上个月新来的清倌人——韩莹莹。
韩莹莹人长得国色天香不说,还抚得一手好琴,能吟诗赋做对子,颇有才女之名。许多达官显贵都想着成为她的座上宾,是碧瓷楼近日里来的大红人。沈平棣自见过韩莹莹一眼,就牵肠挂肚了起来。可这几日,每次他过来,周妈妈总说莹莹姑娘身体抱恙,不便待客。那沈平棣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怎忍心用强的。结果也不知他哪里得来的信儿,说那韩莹莹这几日,都在陪着侯副使的独子侯愈郎。这下沈平棣不干了,一个区区从五品官员的儿子,也敢压我一头?这就打上了门来。
沈烨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眼里笑意浮现:“既然沈平棣想和侯副使的儿子争,那我便帮他一把。”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沈烨端起茶杯,痛快地仰头,一饮而尽。
青荷知他心中有了主意,忍不住插嘴道:“沈平棣毕竟是你亲弟弟,血脉相亲……”
“呵,血脉相亲?”沈烨一声冷笑,将茶杯重重一放,侧过头阴凄凄地望着她:“那当初,父亲欲将还是襁褓小儿的我送去沉江之时,可否想过同我血脉相亲?他将我和母亲赶出燕国公府,任由我们在民间受人欺侮、自生自灭的时候,可有想过同我血脉相亲?!”他越说越愤怒,却也提防着隔墙有耳,不敢高声语,只是拼命压制着,一股子怒气自喉间溢出,扬起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敲!
青荷垂着头,默然不语,她说不出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沈烨重重喘着气,良久,拂袖起身:“青荷,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你要记住我是你的雇主,任何事我说,你做,我们俩就这么简单,你明白吗?”
青荷默了默,点点头:“是,公子,青荷明白。”
“你放心,待我事成之日,定会应了给你的允诺,赎你从良。届时天高海阔,任你自去。”沈烨说完,推门离去。
青荷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无由痴笑一声。
苏玉言蹒跚地出了碧瓷楼,却被人从身后叫住:“苏姑娘,请留步。”她转过身,竟是离哥。他单脚跨坐马车上,手执马鞭,潇洒利落。
“怎么了?你有事?”苏玉言现在对他也是没个好脸色。
“姑娘受伤了,公子特地吩咐我,务必将姑娘送回家。”
苏玉言心中一动,立刻又冷声道:“哼,用不着他来管。”说完又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往街上走。没走几步,她疼得受不住,又龇着牙,转过身来:“劳烦送我去同和堂。”
苏玉言回到家,也不敢让父母知晓身上的伤,自己拿上金疮药,偷偷在房门里掀开衣服瞧伤势。肚子上一大片青紫,颇为触目。她一边上药,一边在心中暗自咒骂,从沈平棣骂到沈烨,最后实在气不过,挪到书桌边,抖开纸墨,伏案写信。
“好了!”她洋洋洒洒一口气写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摊在桌上晾干,只等着明日将信寄给姑姑。
苏玉言一时冲动写下那封信,向姑姑痛陈沈烨的种种恶行,并提醒姑姑千万提防。可信一经寄出,她便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悔。同姑姑说这些又有何意?不过是揭她伤疤罢了,也或许,姑姑早就放下了呢?如此便最好。哎,她叹一口气,拥着被子翻过身,沉沉入梦。
一觉睡到大天光,这些烦心事又被她彻底抛诸脑后。
*
初夏的午后,寻一处树荫,过滤掉太阳的燥热,最是松爽不过了。难得有一个空闲的下午,沈烨卧在惊蛰园,看书小憩。
周管家踮着脚,走入园内:“公子,门外有人求见。”沈烨眼也不抬,继续翻着书:“何人?”“是一个女子,说自己叫苏芷。”
他手一顿,倏地坐起身:“快传!”
时间过得真慢,他坐卧不安,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安放手脚,这幅焦躁的模样,恍惚又变回个毛头小子。半晌,他忽而镇静下来,不由自嘲一笑,扶着石桌缓缓坐下。
园外石子路上,传来轻捷的脚步声,踏出动人的旋律。拱门边,一道修长的身影款步而来,扶风摆柳,身姿绰约,头戴纱笠,一步一步走近前来,在不远处停下。
沈烨握紧拳头,看着她怔愣出神,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
清风乱入,吹动纱帘,她双手将纱一掀,露出一张清冷的脸。眉目如画,眼含春水,明眸善睐,螓首蛾眉。眼角轻轻一动,牵出几根细纹来,可那并不折损她的美,却平白地添了几丝风韵。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用在苏芷身上,恰如其分。
苏玉言长得很像她,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的像,可真比起她来,总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