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左的铤而走险,被张名振硬生生掐断,总算是没有立刻逼得江北刘良左、许定国、刘泽清三镇全面跟南京朝廷刀兵相见。
但双方距离彻底撕破脸,也就只剩最后一层遮羞布、最后一个下台台阶了。
猜疑链启动到这一步,福王系肯定是要无比防着即将上位的潞王政权。
这场冲突中,大军不可能靠着主帅几句话就喝止住。
绵延数里的江面防线上,双方最后拉开时,刘良左一方也已经被击沉了两条小船、加起来死了几十个士兵,受伤坠江过百。
张名振这边,战船倒是一艘没沉,最多只是个别船体被火枪弓弩射击打坏了几块木板,然后有个位数的士兵阵亡,伤亡交换比至少在十倍以上。
北军不习水战,没有专业战船,打成这样很正常。
而这种程度的摩擦火并,在历史上南明初期,也是屡见不鲜——
原本那个时空,高杰移驻到两淮后,为了跟黄得功争夺扬州附近的富庶防区,也是大打出手。高杰有一次甚至试图设宴诱捕,把黄得功身边的百余骑心腹亲卫精锐统统伏杀了,黄得功本人都是仗着武艺高强带伤突围。
这一幕要是拍成电视剧,挡住字幕关掉台词,观众说不定都会当成朱温、李克用的鸿门宴剧情来看。
但最后,黄得功也不得不在史可法的劝说下,由高杰赔罪赔了一大笔抚恤银子,就把这恩怨揭过了。当时藩镇武将之跋扈,可见一斑。
现在刘良左被杀伤了百十人退走,伤亡本身根本不算什么。
……
张名振的截击结果,不过三个时辰就快马送回了南京城内。
史可法和沉廷扬,乃至王铎等尚书,也是松了口气,同时愈发后怕。
闹出了流血冲突,就必须确保潞王成功上位了,否则福王一旦翻盘,大家都得被清算。
史可法也只能继续派出六百里加急,去催促朱树人快点。
朱树人此时也才刚到合肥,一天后,朱树人带着潞王返程的途中,就在巢湖附近听说了福王想抢进京城。
此前朱树人考虑到潞王吃不得苦,也没敢太过催逼潞王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得了这个信息,也是彻底顾不得了。
他立刻跟老岳父摊牌,朱常汸也知道轻重,知道没有退路,便咬咬牙吃一次苦,让人牵来快马,由一个骑术精湛、身体相对轻盈的骑兵将领,跟他同乘一骑,以保护骑术不精的朱常汸免于疾驰中坠马。
因为同时驮了两个人,所以每跑出三十里就要换一匹马,好在好马够多,半天就从巢湖疾驰到芜湖。朱常汸也是咬紧牙关,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差点儿呕吐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到了芜湖上了渡江战舰,情况才稍好一些。战舰也是顺流而下,满帆加上不惜水手体力全力划桨,一夜时间片刻不歇,次日上午已然抵达南京城。
史可法、沉廷扬、王铎三人领衔,直接在秦淮河口的长江码头迎接。脚步虚浮的朱常汸刚在朱树人掺扶保护下踏上码头栈桥的坚实地面,几位阁老、尚书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行大礼。
过程虚礼、其间些许小波折自不必提,史可法等人很快恭送朱常汸登辇,先去紫金山谒陵,然后进城入宫。
谒陵么,就是去明孝陵祭拜一下朱元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明朝在南京登基的皇帝,都要走这个流程,当年朱棣篡位就这样。朱常汸虽是监国,也不能省。
一路上,史可法也趁着繁文缛节的间隙,抽空跟朱树人商议、外加请示朱常汸,想看看他对于两天前福王试图抢先进南京的事儿,如何定性。
毕竟涉及宗室中血缘最近的几个藩王的恩怨,内阁都成了外臣,不好独断专行。
朱常汸懦弱无主见,也不肯直接回答史可法,只是又找机会支开对方,私下里问女婿:
“贤婿以为,福王这事儿,该当如何处置?还有可能不撕破脸么?都是大明宗室,值此国难之秋,孤实在不想再自相图害。刘良左好歹是退兵了,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安心?”
朱树人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岳父果然是懦弱怕事到不行。对方都想抢皇位了,他还只想假装没矛盾。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站在民族整体利益的角度来看,确实没必要内斗株连得太狠,这都是未来合作抗清的潜力。
哪怕是朱树人原本追求的理想状态,也就是只处置几个首恶,下面的人能拉拢就要尽量多拉拢。
朱树人琢磨了一下,也就沉稳地说:“父王不愿多有牵连,那可以考虑完成大礼后,择机召福王进京解释,如果福王肯来,其他人自然可以赦免。
尤其是马士英,儿臣觉得此人还是有几分民族大义的,虽然现在被福王所利用,却也未必都是他真心,也有可能是他被麾下数镇武将所裹挟。
文官之中,唯阮大铖卑鄙无耻,专擅挑唆内斗,将来决不能饶,武将之中,除刘良左外,其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