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的!”
周延儒还要上朝呢,也怕耽误事儿,当然不会单独抽出时间坐下来说。
管家应承了,这就出去安排。
几分钟后,周延儒就施施然地出门上轿。走到轿边时,就看到几个头戴束发巾、身着素色书生袍服的年轻人,拉着马辔恭敬侍立在轿旁。
周延儒年高眼花,加上四更半的天色,还非常昏暗,他也看不清楚对方容貌,只当是沉树人派来的普通信使,没当回事。
而对方见了他,立刻手持折扇,以扇骨托着一份信笺,拱手下拜:
“小女方子翎,见过周阁老。家父乃原湖广巡抚,因张献忠陷长沙而获罪,然此战始末另有隐情,其中细节,已在家兄这封陈情函中备述。
小女子久闻阁老正直高义之名播于天下,恳请阁老明镜高悬、存亡继绝,小女子全家俱感大德。”
周延儒身形略微顿挫,听了这婉转之声,讶然回首,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对方形貌,果是一个妙龄女子。
周延儒回忆了一下,不由问道:“你是方孔炤的女儿?那你兄长是……他为何不亲自申诉?反让你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岂不是有违孝道?”
方子翎恭敬应答:“正是,家兄乃武昌知府方以智,他原本也想亲自辞官、进京为父申冤。
然武昌乃湖广军备重镇,至此军务倥偬之秋,沉抚台方南平张献忠、又蒙杨阁老急招,调兵北击李自成,后方军需日费万机,家兄不得不以国事为重,不敢以私废公。却非贪慕富贵、恋栈不去。
小女虽才疏学浅,窃慕缇萦救父之古义。且闻阁老之明鉴,过于张苍,今上之仁德,不亚汉文。纵小女口拙,词不达意,有阁老主持,定能拨乱反正。”
方子翎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有些不适的,但她也只能如此。
她提到的张苍,是汉初一位丞相,也以清静无为着称,汉文帝因缇萦事件提议废除肉刑时,就是丞相张苍负责带领群臣议定。
她说周延儒的明鉴过于张苍,又把崇祯比作汉文帝,这样的高帽一戴,还说得如此言辞恳切,周延儒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帮她做主了。
周延儒只好点点头,先接过了信,自言自语道:“方孔炤生了个好女儿啊,方以智是忙着帮沉树人办差,难怪你能拿到沉家的拜帖了。你先跟着吧,待老夫看了信再说。”
沉树人跟他的合作很深,每年会给他家十几万两织机生意分红那种,属于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加上沉树人地方实权派的身份,但凡拿着沉家拜帖来,周延儒都还是给面子接待的。
方子翎也点到即止,亲手帮周延儒把轿子一侧窗洞的帘子打起、挂在钩上,然后才跟侍女上马鞍辔而行,跟在轿窗边,以备周延儒随时盘问。
周延儒在轿中坐定,拆开方以智书信的火漆印,就凑到方子翎掀开的窗洞处,借着天光快速浏览起来。
方以智的信写得来龙去脉很清晰,毕竟是两榜进士,文笔绝对差不了,言辞也很是恳切。周延儒很快就看明白了,又问道:
“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对了,你们是何时进的城?”
方子翎:“昨夜关城门之前进的城。”
周延儒:“那为何昨夜不来府上求见?如今如此紧迫,若是老夫无暇处置呢?”
方子翎感激道:“昨夜初到京城,一时人生地不熟,找到阁老府邸时,已是深夜,唯恐搅扰阁老歇息。何况小女子所求,事无不可对人言,并非求人徇私,实不敢夤夜拜访损害阁老清誉。
另外,小女子昨夜到京,还需要先查访情况,摸清与此冤情相涉的尹先民、何一德等贼是否有押解到京。否则仓促来见阁老,却连人证近况都未搞清,岂不是耽误阁老时间。”
周延儒一愣,这才想起方以智信中提到的人证,连忙问:“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查清尹先民、何一德行程了?”
方子翎应声答道:“确已查明,沉抚台派兵押解的尹先民、何一德昨日就已到京,然因他们原先为朝廷将领,且尚未立桉,所以兵部职方司与刑部还在推诿,尚未确定由谁受理,如今暂时押在兵部。”
周延儒听了,愈发对这个小姑娘挺满意。看样子她办事还很利索,都是把桉子做好了喂到上官嘴边,直接开吃就行。
这种什么事情都打探清楚,再找大领导汇报的办事员,还不用耽误领导晚上休息时间,谁都会觉得用起来轻松。
周延儒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今天这事儿利用好了,又能敲打敲打刑部那边的人,至少问刑部尚书徐石麒一个御下不严、推诿塞责。
朝中重臣、封疆大吏有冤桉,送来涉桉降贼罪将,居然因为他们罪行还不明确、原先没有接到通知立桉,就先放在兵部自查?刑部要是都这么办事儿,以后各部护犊子的事情不就越来越多了?
想到这儿,周延儒对于帮方子翎和方孔炤出头,又多了几分动机,毕竟他也可以借机作筏、趁此整顿一下其他部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