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呼救声,祝久第一反应便是让人停车。
祝久掀开车帘,马车恰好停在一座村庄之外。翻出地图一看,发现这村子小得连名字都没有。
祝久复又抬头向外张望,只见一条溪涧蜿蜿蜒蜒地顺道而下,隔在村庄与外道之间,水声淙淙,湍急清澈。溪边碎石被垒得齐齐整整,圈起了一片绿油油的农地,地里趴着两只懒洋洋的黄狗。远处是黛瓦白墙的村子,桃花青竹,炊烟袅袅。
看着这幅田园牧歌的乡村图景,十分安然恬静。但那呼救声就是自村中传出的,清晰明确,不容作假。
一停下车来就听得更加清楚。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年岁不大,连连惊叫,慌乱中又有几分恼意,不住地叫着救命,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刚说着立功就遇上邪祟,周顺咽了下口水,硬给自己打了把气,强笑道:“小姐,要去看看吗?”
祝久又仔细听了会儿,女人虽然一直尖声叫了许久,但感情充沛,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去看看也无妨。”
马车进不了农田,祝久干脆兵分两路,自己坐在赶工出来的木制轮椅上,率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地沿田埂前行。声音越来越大,吵闹杂乱,鸡鸣狗吠,好不热闹,呼救声反而停下了。绕过田边几丛旺盛的野紫荆,爬上一片湿漉漉的矮坡,即是到了村里。
只见房屋沿着村道分布延伸开来,其间一行厚土长道居中,宽阔整洁,两排支着棚子铺着灰布,布上摆满货物商品,只是看摊的人都顾不上自己的摊子,反而聚在一户人家门口,纷纷指着篱笆院门里面无表情的男人痛骂,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见男人,祝久顿时变了脸色。二话没说,一拍滚轮,掉头就走。男人似有所感,倏地转过头看向这边。祝久如芒在背,不顾身旁家丁疑惑,手上匆匆摇动手杆,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消失。
怎么又是秦问!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想想也说得过去,这村庄离青溪城不远,如果他昨夜下山向这边来,时间确实是恰好能撞上的。
祝久只听她背后一片呼喝之声,有人仗着人多,嘲讽道:“你这登徒子又在看什么?!教训你就听好了!”
祝久回头,恰好见到那村民一边说,一边直接上手戳着男人胸口。
她轮椅一滑,陷在泥里,险些栽倒。心中暗暗叫苦,这群人怎么敢的?怎么敢对他呼来喝去骂骂咧咧的?他们看不出来,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吗?那可是秦问啊!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究极大魔头啊!这村子就没一个人有眼力见的吗?
她坐着轮椅逃了没两步,便有机警的村民顺着男人目光方向转头看来。见村里突然冒出一群面生的面孔,便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朝他们友善地喊道:“诸位是过路的?有什么缺的要的都可以来村里看看,货很齐全!”
一下子全盯着这边瞧了。祝久蓦地停下动作,由家丁推着,百般不情愿地转过身,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道:“好说好说。”
一群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家丁,打头说话的却是个坐轮椅的女娃娃。村民做过路生意做惯了,一眼就看出她清秀纤弱定是个独身上路的富家小姐,便又十分好心地道:“囡囡这是往哪去?在村里吃点小菜再走也不迟。”
他招揽生意本无错,只是祝久实在无法忽视他身边那个犹如定时炸弹一般的秦问。既然呼救声停了,这里的人看着又不像需要帮助的样子,祝久只能柔柔弱弱地道:“吃菜吗?可惜我身体不好,用不下多少,谢过各位,我先行一步了。”说罢便要轮底抹油。
旁边的村妇却眼睛一亮,道:“哎,囡囡别急着走,你身体不好就来这家吃吧!这家阿妹是做药膳的,手艺好得很,十里八村的都知道,还有人专程来吃呢,不试一试?”
祝久:“……药膳吗?我本就在喝药,怕药性相克,还是谢谢,我先……”
村妇哎呀呀的叫着,直接过来热情推她的轮子,道:“别呀,你听我的,什么生不生克不克的,叶家阿妹的医术可是比医馆老先生的都好,试一试吧!让她给你号个脉也可以啊。”
祝久被推着向前走了几步,见秦问一言不发,理都不理挡在他面前的村民,却格外专注地盯着她这边,额间不禁冒出冷汗。
……怎么秦问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会是想一锅端吧?
于是她越发不敢过去,拉扯之间,反倒是秦问先动了。
他拂开面前村民指着他的手,向前几步,刚欲朝着祝久的方向来,就见被拂开手的村民愣了一愣,随后心生恼怒,竟五指用力并握成拳,边骂边朝着他后心锤去——
锵的一声,寒芒一闪,利刃出鞘!
腹诡一出,必要见血!祝久吓得手指一抖,下意识就要召出黑半面戴在脸上,却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这种暴露身份的欲望。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种克制是对的,因为秦问手中微出半寸的长剑并不是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