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州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有诧异有懊悔也有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堂堂掌刑千户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蒋路一把抽出刀刃,鲜血迸发的瞬间,霍景州的身体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之上。
鲜血将地面晕染,血腥在空气中弥漫。
掌刑千户的死明显给众人都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下一刻,人群中再找不回当初的寂静,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始举报起身边人。
甚至那个人在前一秒还是他的同伴。
两人可能一起共事多年。
他们认为已经与对方共经了无数年的风雨。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人们对于生的渴望。
人群化作一团叽叽喳喳的乱麻。
“你敢举报老子!今天谁也别想好!”
“怎么了?你敢做不敢当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我看看谁能检举我!“
看着眼前的一幕,就连香皇贵妃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她本是想给江休随便安排一个官职,作为自己的傀儡受自己的摆布就好。
可这个小太监越靠近便越神秘。
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
才短短一天的时间!
她甚至想不清楚江休是从哪里搞来的账本。
若不是建立西厂是他的临时提议,她定会认为江休已经为这一天准备多时了。
江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看着一场闹剧。
“将这些人说的话一一记录在案。”
他看向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
下人打了个激灵,立刻准备好纸笔。
在一场近似荒谬的纷扰过后,染血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罪状,或是检举之词。
江休第一次站了起来,他目光环视四周。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将地面上的账本捡了起来,手腕一发力,账本刹那间化作漫天碎屑。
看见眼前的一幕,众人皆是深吸了口气。
在宫中浸淫多年,他们个个都是人精,怎能看不懂此举何意。
一个被多人检举的男子瘫坐在地上,失心疯般地笑了起来。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中飞舞的纸屑。
最后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摇头苦笑道。
“哪里有什么账本。”
“堂堂东厂,竟连如此简单的伎俩都看不清。”
“事到最后竟无一人翻看过那什么所谓的账本。”
江休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中平静如无波潭水,轻声道。
“伎俩无谓简单复杂。”
“权势和力量是剥夺人理智的深渊。”
“不过我说的话却是真的。”
“就算今天有账本放在这,我依然不会翻开他,结果与此刻仍旧一般无二。”
闹剧已然结尾,香皇贵妃也没有留下的意思。
她由身旁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在眼前的厮杀中犹如无人之境,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江休跟了上去。
他差点想要伸出手,可顾念这此处人多眼杂还悻悻地收回。
“娘娘此番想必受到了不小的惊扰。”
“还是由我送娘娘回宫吧。”
香皇贵妃头也没回地说道,“好啊,能让西厂厂公送我想必此行定是无虞了。”
临走前江休看了一眼身后,心中忍不住暗笑。
剩下的事情不用他出手也会有人解决。
身为西厂厂公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江休与皇贵妃行至僻静之处,他看一眼香皇贵妃身旁的宫女,故作惊讶道。
“哎呦,臣忽然想起娘娘的玉簪掉在东厂了。”
“方才纷乱,臣才没有多说。“
“这走得匆忙,倒是忘了这事。”
“那簪子定是娘娘的贴身之物,若是被有心之人寻去可不好了。”
“灵芝。”
香皇贵妃身旁的侍女见识到了江休的手段,心中也是十分惧怕江休,连忙应声。
“大人唤我何事?”
“能否劳烦你替娘娘取回玉簪?”
“此事本不应劳烦灵芝姑娘,可毕竟娘娘只带了你一个侍女,若我不在实在放心不下娘娘的安危啊。”
江休脸上的神情十分真挚,哪里是灵芝能分辨清楚的。
立刻便答应下来,转身去取。
待到只剩下两人之时,香皇贵妃那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春风般的笑意。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特别许多。”
江休背着手走在她的身旁,轻声道。
“几页空纸,便叫这些平日里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心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