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要喝声冲天,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极为突兀。
宁锦躲在干草堆,心跳随着越来越近的人声剧烈跳动,在门被大力破开的那一刹那,险些从口中蹦出。
“进去搜搜!”
“是!”
吴刚几名手下一涌而入,原本宽阔的库房顿时显得狭小,房内一目了然,并无容身之地。
一名鼠目尖嘴的手下瞥见那摞厚厚的干草堆,眯起本就绿豆大的眼珠,快速走了过去。
将手中利刃猛地插入其中,带着狠戾堪堪擦过宁锦的侧脸,随即拔出,再次插入,眼看就要扎进宁锦的胸口。
宁锦被吓得不敢动弹,实在未料到会在此地英年早逝,好在桓家大郎被救出,她也不算白白牺牲。
就是可怜芊芊日后没了主子,在这吃人的柳宅恐怕不太好过,只得靠她自己的命数。
至于那个人,会娶苏莹莹吧。
爹爹,娘亲,女儿这就来寻你们尽孝。
宁锦闭上双目,不再挣扎,心下视死如归。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草堆旁的木地板“轰”地一声发出巨响,竟是有一道暗门被大力推开,从中缓缓走出一人。
一个谁也没料到会在此地出现的人。
那名手下惊在原地,长刀将将插入甘草便停下,刀剑距离宁锦的胸脯不过半寸的距离。
宁锦透过缝隙,瞧见一个熟悉的天青色人影,高大伟岸,五官明晰,冷冷扫了一圈四周,在枯草堆上顿了一瞬随机移到闯入之人的身上,
“呵,这是怎么了?”
柳奴清澈的眼眸似乎染上一层郁色,如上好的黑曜石覆上柔雾,与平日里的淡漠有所不同。
吴刚恰好迈入库房查看情况,见到面色不善的柳奴,胸口快意立时消去了半截,“见过柳相,臣奉太子之命捉拿重犯,若有得罪,还莫见怪。”
他处处提及太子,实则是心虚,那日抓住桓大郎后,吴刚在太子面前夸下海口,必会将别庄围成铁桶,任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是以至此都未上报太子,只想将人捉回去,将功抵过,揭过此事。
柳奴丝毫不给他面子:“是谁告诉你贼人在此?”
柳无许一向这般目中无人,吴刚气得牙痒:“自然有可靠情报来源,难不成柳相认为臣乃无事生非?”
就让他再嘚瑟一时,若在柳宅搜出贼人,管他相爷侯爷,都逃不过官家一顿责罚。
柳奴不言,绕过几人大步迈出库房,连丝眼风也未再给他。
这是摆明了不欲多管,任凭吴刚将甘乾院翻个底朝天便是。
吴刚被他这番模样气得更甚,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将怒气悉数出在手下身上:“愣着做什么?柳相身正不怕影子斜,还不快去搜遍柳宅,还他一身清白?!”
库房内多人赶紧鱼贯而出,向甘乾院其他厢房冲去,一一打开寻人。
未再有人留意那堆干草。
院内乱作一团,柳老夫人见着气定神闲的柳奴,忍不住低喝:“你怎会在此地?宁锦去哪儿了?这帮乱臣如此横行霸道,你还不快讲他们都赶出去?!”
柳奴径直走到甘乾院正堂,像是没听见柳老夫人的撒泼打滚,自顾坐于折背椅上闭目养神。
“夫人在紫婺院歇息。”
柳老夫人啐了一口,“你放屁!方才那群乱臣强盗一般搜遍紫婺院,她还能安稳歇息?你个狗奴才,明日我便将你好好打一顿关回去,再也不见天日!”
柳奴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惟有不甚规律的呼吸暴露内心起伏。
呵,这便是他的生母,将他带来这个世上,本该给他慈爱,关心,呵护,却弃他如臭虫蝼蚁一般的人。
想到在牢内惨死的祖父,柳奴将唇线抿得笔直。
他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柳无许,躲在甘乾院门口的一颗槐树下,见着院内一切,眉头深深皱起。
吴刚带人搜查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渐亮仍是未果。
眼看朝会时间要到,他气急败坏地胡乱骂了一通,这才不得不离去。
柳老夫人折腾至子时三刻便气晕了过去,柳奴独自坐到吴刚离开,方起身回紫婺院。
经过一夜的收拾,下人们已将狼藉的院子恢复原样,紫婺院内整齐干净,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柳奴绕过屏风,走入空无一人的内室,翻身上榻盘腿而坐,刚阖目不久便听见门被小心推开的声音。
倏地睁眼,一袭黑衣的宁锦正蹑手蹑脚地往衣柜处走。
在草堆上躺了一夜,不敢动也不敢睡,宁锦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欠佳。
若等天亮再回,路上又不定会遇上什么意外,她左右权衡,还是决定让柳无许知道吴刚要找的人便是自己。
可对方见着她这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