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说,既然已知生命旅程的结局,我何不拥抱它,享受它?她是这样想的,也正欲这样做。
晌午后,她等到了与他的惊鸿一瞥,隔着层层纱帐,她看到他的脸闪过一瞬的诧异,紧接着又释然了。他对她轻轻颔首,那么多的姑娘,他却唯独看到了她!锦棠含笑着回首,羞得不敢再与他对视。
这一次本是女眷的宴会,虽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可男眷仍旧不好久留,几位公子拜别了李夫人后,匆匆离去了,公子们在时,姑娘们尚有几份矜持,走后反而像是松了口气,气氛也活跃开来。
彼时,姑娘们玩的是一种叫做“飞花令”的游戏,虽说只是一种喝酒时用来罚酒助兴的酒令,可没有诗词基础却也根本玩不转它,再者,宴饮上的酒水是度数极低的果子酒,所以这游戏倒也成了后宅女眷们的最爱。
除了各家贵女,一位年纪较小的梳着丸子头的姑娘表现得极为抢眼,倒不是她诗词做得好,而是她做不出诗时,那副抵赖的泼皮模样惹人爱怜,她是李夫人娘家的侄女,名唤王湘珠,在年前便已定了亲,所以是众姑娘中毫无威胁性的存在,故众姑娘也乐得与她多攀谈几句。
小湘珠一身烟粉色散花百褶裙,脖颈处是嵌着碧玉滕花的金项圈,看上去分外的憨态可亲,她做不出诗,却毫不脸红,一双小胖手往前一推,撅起嘴道:“罢了,我明白,我这是吃了年纪小的亏了,我拢共才读了几年的书,做不出诗,想必也是这个缘故。不过各位姐姐也别急,我虽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诗,可保证我一张口,各位姐姐定都爱听。”
她身边一身碧霞罗衣的姑娘听了笑道;“怎的?难不成湘珠姑娘要唱戏不成?”
“可比唱戏有意思。”湘珠神秘道,“各位姐姐年纪都比我大,看事想必比我通透,那几位公子不知列为姐姐相看得如何了?”
这话一出,席上有几位姑娘立刻涨红了脸,低头不语。
“想必,我那英俊的表哥定有姑娘留意上吧?”湘珠叹气道,“只是……不论是哪位姐姐,以后可有得难了,我这几日在姨母这里小住,偶然发现我那个哥哥这几日对着一个荷包傻笑呢,我抢来细看,觉得不像是府里绣娘的针法,还不知是哪家哪户的大家闺秀又或者小家碧玉留下的呢!”
碧霞罗衣的姑娘听罢脸色一僵,忙道:“你这丫头快别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了你姨母。”
湘珠听了也不怕,悻悻道:“我不过说句实话罢了,姐姐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说说,痛快痛快我自己,省得我这秘密被自己捂馊了!”
众人一时无言,各有心思,那碧霞罗衣的姑娘缓和气氛道:“罚酒罚酒,王姑娘做不出诗便得罚酒,哪有什么例外的,下一个轮到谁啦……”
锦棠同众位小姐笑着,闹着,虽她自认不精通诗词歌赋,可到底虚活了数百载,同一群十几岁的姑娘闲扯几句还是不难的。只是,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泛起了酸意,王姑娘口中的荷包事件,到底是真是假?洛尘会不会另有心上人?但很快,她否认了这种可能!锦棠在心中暗自摇头,不会的,这不可能!她在幻天琴中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未来!
她安慰自己道:不过是旁人几句闲话,怎能作数呢!她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盼望的未来!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稍微留意,调查一番就能得到验证的事,锦棠偏偏没有这样做。
宴会即将结束,知府夫人送了姑娘们不同的小礼物,几个年纪尚小的得了珊瑚手串和一对簪花,年纪大一些的姑娘得的是雕花玉镯,唯有锦棠,除了玉镯,盒子下面另外装着一只步摇。
锦棠合上盖子,看了眼知府夫人的方向,却见夫人正对着她笑,锦棠略一福身,心里涌上一阵暗喜。回府后,锦棠对李夫人坦言,周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以此暗示自己是满意的。李夫人听了连连点头,甚为欣慰。
又七日,知府夫人上门,却是来见李夫人的,两人原本并无交集,那一日却谈了许久。临走时,知府夫人带着绣花的道具,对李夫人连连道谢,连说李夫人绣技高超,感谢其指点。
待人走了,李夫人才松了神经,一张略带风霜的脸上,容光焕发喜笑颜开,不住念叨: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