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戏台子终于搭好。阿念在腹部捆了一个小枕头,外面裹了件宽松的罩衫,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云旸召出西平公主,让她附进枕头之中。
西平公主好一通抱怨,最终不情不愿地化成灵体钻了进去。
堂屋正中,摆着那张八仙桌,桌上是一盏烛火。夜色凉凉,烛火昏昏,四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云旸服了自己炼的夜明丹,忍冬也自有术法可在夜间视物,因此他二人就算没有掌灯,也能将夜色中的所有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忍冬安安静静地看书,阿念笨手笨脚地绣着一方帕子,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桌边,十分和谐。窗户紧闭,大门却是洞开,从外面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二人,可不就是一对亲亲热热的小夫妻,在恩恩爱爱地过着日子嘛。
看不到的墙角,一把蓄势待发的七星剑幽幽地闪着蓝光。而大门后面则孤孤单单地蹲守着云旸,手里捧着一沓忍冬准备好的符咒,只等金灿灿上门便封她后路、关门收妖。
夜色渐渐浓了。阿念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忍冬,绵绵烛光下他的侧颜如同刀刻斧凿,让人禁不住怦然心动。然而顾忌“腹中”的西平公主,阿念不好多说什么,半晌,才开口问道:“忍冬,你有没有想过老了之后想干什么?”
忍冬望着跳动的烛火,轻轻说道:“其实,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找一个海边的小村子,每天晚上听着海浪声入眠,早上被海□□醒。平时教那里的孩子念书写字,无聊的时候就去海滩上晒晒太阳。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念,继续说,“若是有自己的孩子,白天带着他们在海边玩耍,晚上等他们睡着了,我们就划船出海去看星星。”
阿念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脑海中忍不住开始想象那个画面:平静的海上荡着一艘小船,他们二人相拥而坐,靠在船头,对着漫天银河,不用说一句话,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正想得出神,“腹中”忽然传来了毫不客气的嘲笑声,打断了她的遐思:“你绣的什么?也太丑了吧!”阿念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西平公主在说话,赶紧“嘘”道:“你别说话,要露陷儿啦!”
西平公主“哼”了一声:“要露陷儿也是被你的破绣工暴露的,本宫从来没见过这么低劣的绣品……”
屋中又安静了下来。阿念看了看自己绣的小人儿,的确是歪鼻子斜眼十分丑陋,根本不好意思说那是忍冬,不禁气馁地扔到了一边,支着脑袋看外面的夜色发呆。一旁的忍冬拿起那块帕子,有些失笑,还是收进了怀里。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金灿灿还没来。门后的云旸等得无聊,正在嘀咕之时,忽然看到忍冬和阿念都是神色一变,两人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地盯着外面。忍冬垂下的手暗暗给他比了个手势。云旸心中一震:来了!
弯月如钩,冷冷洒在金家门口,一个小小的白衣女孩正幽幽地飘在空中,目无焦点地面对着屋内。女孩头发披散,头发上面结着冰凌,正是那冻死在天目山上的六岁女孩金灿灿!
阿念上前一步,四目相对,金灿灿的眼睛慢慢变得血红,喃喃道:“娘……你不要走……”
见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阿念小心地慢慢往后退去,而金灿灿也不由自主地越飘越近。
终于!金灿灿进屋了!
忍冬猛一挥手,大门顿时“啪”地关上,屋顶门窗上贴着的所有符咒一齐金光大盛,眨眼间将这座屋子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锁妖笼!与此同时,云旸从门后窜出,按照忍冬的嘱咐,迅速向金灿灿打出了一张符咒,将她定在原地。没等她反应过来,忍冬又是一挥手,一道银色的锁妖绳直飞向她,将她上上下下捆了个结结实实。
锁妖绳十分坚固,捆个把金灿灿这样的小妖简直是小菜一碟。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西平公主从阿念“腹部”钻了出来,好奇地看了看金灿灿,啧啧称奇,完了之后伸了个懒腰,晃晃荡荡飘进了云旸怀里的生花石。阿念一边解开罩衫和枕头扔到桌上,一边问道:“这就抓住了?现在怎么办?”
“先安抚试试吧,”忍冬上前,对着金灿灿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金灿灿血红的双眼瞪着忍冬,没有回答。
忍冬看着她的神情,一字一句慢慢地诉说着她的生前事,希望能让她恢复一些清明。只是没说几句,不知道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还是因为锁妖绳让她很不舒服,金灿灿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只见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在金灿灿魂体之间流转,与之而来的是一股股汹涌澎湃的灵力,竟隐隐有些压制住了锁妖绳上的光芒。忍冬大吃一惊,赶紧停下,一边全神戒备地看着她,一边招呼着云旸和阿念两人赶紧退后。刚退没几步,金灿灿一声长啸,身上粘着的符纸应声而燃,锁妖绳也是光芒全失,再也无力捆缚,软趴趴地落到了地上。金灿灿瞬间脱离控制,朝忍冬直冲过去。
忍冬蹂身一跃,险险躲过,顺势跃到墙角,拿起七星剑,拔剑出鞘,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