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气氛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被点名道姓的陈子轻抬头,脸上是应对迟帘这提问的惊讶:“因为我们没做过同学啊。” 迟帘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五官一扭。 年初和老谢打视频的时候,这个土里土气的家伙叫他迟同学,他说他们不是同学,于是对方改称呼,叫他迟少。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一下就想起来了,画面还不模糊。 迟帘像给尴尬的自己找点事做似的拿起手机刷刷,听说是他出国治疗以后,这个顾知之才去一中上学,所以他们的确没做过同学。 叫他迟少是应该的,合理的,没毛病。 谢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掀了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黑皮基佬做作地拉着谢浮的袖子,他嫌弃地收回视线。 孟一堃拿着酒站在原地,等谢浮哄他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完。 哪知谢浮只说:“多少都要喝点,我的发小们要敬我们酒。” 他老婆就顺了他的意:“要敬酒啊,那好吧。” 看似是谢浮哄人,实际刚好反过来。 顾知之有几下子。 孟一堃哂笑,何止是几下子,根本就是几百几千下子。 酒倒完了,孟一堃回到座位上举起酒杯:“老季,阿帘,我们给老谢跟顾知之敬杯酒。” “敬二位,祝长长久久。” 大脑第一个想到的祝福吐出来的那一刻,孟一堃汗毛四起,一个谈不上多旧的片段在他眼前浮现。 去年八月底还是九月初,他,谢浮,季易燃二人给迟帘跟顾知之敬酒。 现在是,他,季易燃,迟帘二人给谢浮跟顾知之敬酒。 两次都有他跟季易燃。 他莫名生出一种被命运操控的悚然,第二次不会是他,谢浮,迟帘二人给季易燃跟顾知之敬酒吧。 孟一堃不敢再想,他用力磕了下谢浮的酒杯,那是有声的祝愿,希望谢浮能把顾知之锁在身边,锁一辈子,别给季易燃一丁点机会,也别让迟帘记起过去不死不休。 这么一来,发小间的局面就不会太乱。 五人碰杯,不大不小的清脆响,四个一起长大的兄弟和一个曾经的外来者,如今的家属各有心绪。 孟一堃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那次他只是像给新人敬酒,这次是真的了。他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随后一扭头,迟帘闷了,季易燃闷了,谢浮也闷了。 今晚千万不要有什么变故。 . 陈子轻品了品酒,比他想象得要好喝,有点甜,他又喝了几口,脸颊渐渐烧起来。 除他以外的桌上四人,孟一堃丢一边,剩下二位里面,一个左撇子,一个会瘦金体,最后一个语言障碍。 陈子轻感觉酒精上头,整个人头重脚轻,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他有点醉了,于是他不喝了。 “怎么这就醉了。”谢浮用指腹蹭他嘴边酒液,“老婆,你的酒量是有多浅。” 陈子轻捉住谢浮的手放在怀里。 谢浮愣了愣,低笑一声:“这是做什么,跟老公撒娇?” 陈子轻眼角湿润。 谢浮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没让他这勾人的一幕对着二个发小。 ……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这场聚会全是新人的甜蜜。 迟帘不自觉地看向那只抓着谢浮胳膊,把那处布料抓皱的左手,视线主要集中在食指上面。 似乎少了什么。 指甲在,甲床在,不就是正常的手指,能少什么,莫名其妙。 陈子轻伏在谢浮身前,他被雪松沉香层层包围,隐约感觉到了落在他手上的目光,过年切菜留下的旧伤疤早就被他去掉了,去的过程有点疼,不过总归是去干净了。 那时谢母告诉他,迟帘忘记他是身体自我防护机制,自动切除危害生命的东西。 他就明白,在无法阻止和迟帘再见的情况下,他不能给迟想起他的机会,免得迟帘再次受伤,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可以在迟帘面前露出一个前任的蛛丝马迹,他要把痕迹都藏起来,埋起来。 这是他个人唯一能做的,他也已经付诸行动。 别的事就管不了了。 陈子轻抬了抬头, 呼出的酒气洒在谢浮喉结上面。 谢浮和发小们谈话的声音一顿, 他无奈地抱着怀里人起身,抱小孩一样抱在身前。 大直男孟一堃受不了:“老谢,他比你还大,你这么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