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王上前扶起蒙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尽是爱惜不舍之意,长叹一声,顿了顿说道:“在此之前,本王还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蒙虎擦了擦眼泪,抱拳道:“主人尽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东川王看向门外,此时已经到了傍晚,院子里的杏花正飘飘洒洒落下,好一阵才说缓缓道:“刺杀刘封。”
“啊?”蒙虎大惊,跨步走到东川王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主人……此话当真?”
“当真!”东川王一咬牙,眼神变得阴鸷起来,沉声道,“刘封杀我亲……亲信,夺我基业,毁我家园,本王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对,刘封必须得死!”金雕将军也走过来,盯着蒙虎,双目赤红,“母归吁、穆耶铁礼、丘尔甲,我们的好兄弟都是因为他而死,这个仇必须要报!”
“刺杀刘封……”蒙虎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最后一个任务竟是如此艰巨,一时间低头踌躇不定。
倒不是他畏惧不敢前去,而是他一心回归中原,如今汉室天下都是刘封一手打下来的,如果杀了刘封,别说是回归中原,恐怕连西域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东川王看着蒙虎,叹息一声言道:“蒙护卫,从你十岁时起,本王便遍请名士高人教授你武艺,甚至还让你去贵霜国游历五年,就是为了让你学这些绝技能够安身立命,将来能有用处,如今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千万不可辜负了本王一番心血啊!”
蒙虎眉头紧皱:“若杀了刘封,我还如何回到中原?”
东川王语重心长劝道:“以你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刘封,除了本王和金雕将军,又有谁会知道?再说了,你回到中原之后无人能知,也算是从头开始,谁人能认得你?”
蒙虎半晌不语,东川王又转身到书架后方取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当面打开,里面尽是金珠宝玉,随便拿出来一件便价值连城。
递到蒙虎面前:“不管你我两家原先情分如何,这些财物便算作此次的报酬。”
“不,这卑职不能收,”蒙虎后退一步,摆手道,“卑职自小就在府中长大,主人待我如同亲子一般,为主人效命,乃是天经地义,何谈报酬?”
“这不一样!”东川王将锦盒塞到蒙虎怀中,再次拍着他的肩膀,叹道,“此事结束之后,你我便再无相见之日!你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中原,购置家产、建设祠堂、立下灵牌,再请高道高僧搭设法堂,做法引渡列祖列宗回归故土,这可都是花钱的地方,千万不要推辞,也算是本王为你们蒙家所尽的最后一份微薄之力。”
“这个……”
蒙虎接住锦盒,本待拒绝,但听到东川王后面这一番话,却愣住了,他只想着回归中原,哪里想过这些后续之事,被东川王点醒,才明白回去之后一无所有也是寸步难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个令符——”
就在他心绪万千之际,东川王从腰中取出青铜牌符,拿在手中摩挲着,看了许久才放到锦盒之上,长声一叹:“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是……”蒙虎猛然眼睛瞪大,一只手抓起牌符,紧紧攥在手中,许久才松开,在手心里看了好一阵,才抬头怔怔说道,“这就是当年老祖的令牌?”
“不错,这便是我们两家世代相传的契约令牌,”东川王缓缓点头,眼中尽是感慨之色,苦涩一笑,“时也命也,如今且末国灭,我等无存身之处,这令牌也该交还你了。”
“多谢主人……”
蒙虎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再次热泪盈眶,这个令牌一直是蒙家的护身符,但同样也是束缚蒙家的枷锁,为了这个令牌,为了当年的誓约,两家世代相传,不敢违背,如今总算要解脱了。
把锦盒放在地上,将令牌贴身收好,朝着东川王郑重拜了三拜,正色道:“承蒙主人器重,卑职愿意走这一遭,誓死完成任务。”
东川王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赶忙将蒙虎搀扶起来,眼中尽是痛苦和无奈,流出两行老泪:“若非形势所迫,本王又何忍你去如此冒险?蒙家一脉单传,你此去千万小心,见机行事,能行则行,不能行便及时抽身,回归……”
“主人放心,若不杀刘封,卑职誓死不归,”蒙虎眼神坚定,沉声道,“今夜行动,卑职和刘封,只能活一个!”
“蒙护卫,你万万不可如此呀!”东川王痛惜道,“如今你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身,蒙家兴旺有了机会,若是为了本王之事去冒险,叫我,叫我如何面对蒙家列祖列宗?”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卑职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蒙虎神色恢复冷峻,淡然一笑,“正所谓杀身成仁!忠孝难以两全,一切但看天命,若是列祖列宗保佑,卑职自然马到功成,若是……若是卑职临阵脱逃,只恐祖宗们的英灵也不愿接受卑职的召唤!”
金雕将军在一旁竖着大拇指赞道:“蒙护卫真是好义气,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