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域的春天色来得比中原稍晚一些,但大片的绿洲已经生机勃勃。
伊循城周边的田地中正忙碌一片,古老沧桑的城池处理在绿洲之上,成为这一片空阔之地的路标。
城池最近的一次修葺还在三年前,安末真达接收伊循之后,并没有加强防戍,反而将这里当成了摇钱树,设立重重关卡巧立名目加税,导致一些商队不得已转到北线。
一匹快马疾驰而去,尘土飞扬,班辞和守军看着且末使者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春风轻抚,城墙上的缝隙中有小草在发芽,正瑟瑟探出头来。
“将军,这必是一场鸿门宴!”商越按剑凝视远方,眼中杀机隐现。
班辞剑眉微蹙,淡淡说道:“虽说如此,但仅仅是我们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且末才有投顺之心,当以礼相待,我倒想看看,母归吁到底能进献什么宝物给我。”
商越与班辞相处数年,也知道他的性格,此次班家弟子出动,就是想恢复班氏一门当年的荣光,听到有班超的东西,班辞自然无法拒绝。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母归吁请将军到行营相见,却不肯来伊循城,还是小心为妙。”
“一切都见机行事吧!”班辞叹了口气,手扶城墙笑道,“你我都以西征为梦,此番西进,且末至今态度不明,此番他若包藏祸心,下一步大将军正好可以兵锋直指且末!”
商越微微点头,眼中闪着精光,慨然道:“昔年定远侯三十六人尚能大败匈奴使者团,我们此去选三百精兵,足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班辞点了点头,平静心神看向远处,转头看着商越:“西征之路伊始,前途漫漫,你我跟定大将军,若是连这小小的且末使者都对付不了,还何谈西征梦?”
“哈哈哈,将军所言极是!”商越被班辞一席话激起豪情,大笑道:“既然已经答应母归吁,自然要一探究竟。”
班辞点头道:“此去若有危险,千万不可鲁莽行事,丘羽先去挑选护卫,我还有些安排,半个时辰之后前往乱石滩!”
“遵命!”商越快步而去。
乱石滩位于伊循城西南十里外,这里也曾是屯田之地,大片的田地早已荒芜,杂草丛生,原本屯军的土垒和一些残破的房屋还处矗立在风中。
那里有一处极高的土台,上面修盖一座圆柱形的烽火台,高达四五丈,能将周围方圆数十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瞭望台之南原本有一条大河,不知何时早已干涸,只剩下一片灰白色的河床和被河水冲刷得光滑的鹅卵石,已经被黄沙覆盖大半,远远看去像一条趴伏在地上的白蛇。
班辞一行人来到乱石滩,远远便看到一队人马在古堡之下等候,大约二十余人,先前来报信的使者陪同一位中等身材的华服中年人列队等候。
细沙覆盖的草滩之上,一簇簇沙柳正泛着青绿,毛茸茸的枝丫沐浴着春风,班辞等人下马,脚下土地松软,如同踩在地毯之上。
那报信之人急忙快步走过来,躬身介绍道:“班将军,这位就是鄙国使者母归吁大人。”
班辞没想到母归吁竟然亲自带领着使者团在古城前迎接,这人四十上下,和大多西域人的相貌有些,白面微须,脸颊微微发红,银白色的长衫上绣着精美的竖条金色花纹显得气度不凡。
母归吁面带笑容上前两步,手持大汉节钺,也不知道是哪朝赐给他们的,毫不犹豫单膝跪地:“且末使者母归吁拜见大汉臣使。”
“使者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末将承受不起,快快请起!”
班辞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他只是奉命屯兵守卫,并不能代表西域都护府,母归吁行大礼更让班辞有些意外。
此刻班辞全身披挂,一身黄金甲,头戴白虎亮银盔,显得气宇轩扬,母归吁起身之后,也为其气度所折,低头行礼的瞬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嘴里却说道:“将军乃是定远侯之后,在西域久负盛名,若非当年定远侯平定西域,驱逐匈奴,重开丝路,我们先祖可能会被匈奴人杀害!车师国的分裂就是先例。”
班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母归吁这番恭维之言听起来虽然很入耳,但他也明白这是母归吁的客套之词。
时隔数百年,连他们班家后代都只当传说来听,每个班家子弟听先辈讲述西域之事,都只当故事而已,更不要说西域的这些国家了。
先辈的功劳和荣光终究是他们自己的,子孙后辈能受到蒙荫固然是好事,但凡是还需自己努力,凭借真本事建功立业才能真正让后人记住,否则班家传承十余代,还是只记得先祖的名字,历代却都籍籍无名,终究家道中落,被旁人所笑。
班辞心中感叹,抱拳道:“先祖之事,已成过往云烟,彪炳青史那是他的本事!此番吾等奉命西进,也是想整顿西域,恢复昔日大汉之光。打通道路,令境内政令统一,上行下效,保西域百姓,御外安内,你我自当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