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在变坏之前(1 / 4)

新年一月十八日,天气晴,气温2~14摄氏度。

竺宴揭掉面膜,坐在镜前开始化妆。她化得很仔细,三色遮瑕遮住黑眼圈,隔离和粉底混合在一起,粉扑喷了水薄薄地拍匀,再小心翼翼地点掉下巴冒出来的粉刺,然后按压散粉,在眼窝扫上橘调的眼影,再用深灰色的笔勾出眼线,深棕碳笔填出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她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描出形状再填进颜色,小心翼翼地走笔,确保两边对称,然后选出一支裸色唇釉打底,再叠加暖橘色的唇泥。

其实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竺宴十点就醒了。她早早地开始洗漱、护肤,甚至专门找了教程拆出卷发棒,头一次给自己卷了法式小羊毛,然后摆出一梳妆台的瓶瓶罐罐,一点一点不厌其烦地在脸上涂涂改改,试图让自己在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她第五次拆掉右边的麻花辫,对着地板上刚掉的一堆头发叹口气,最终拿出簪子挽了个最熟练的发型。

妆发完毕,最后一步是挑衣服。

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竺宴的衣帽间清一色的暗色调宽松常服,不是卫衣就是毛衣,外套区最亮眼的是一件深棕色毛呢。她刚搬过来的时候倒是买了不少新衣服,本来是为礼仪课准本的,只是商家发货慢,课都上完了才到,后来又发生接二连三一堆事,那堆有些小贵的漂亮衣服现在还封在塑料里。

她记得……当时有一件很漂亮的碎花裙。

竺宴一口气拆出三条长裤两件大衣,还有一堆保暖打底。快递堆见底的时候,她终于找到那件仙气飘飘的舞裙。

淡紫色小碎花,双层针织面料,A字裙型,胸口和三米摆上绣了小花图案,最下面用棉纱做了不规则的流苏,配上小臂处的阔口袖,转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仙女下凡。

竺宴套了条光腿神器,外面搭了件很有版型的米黄色大衣,她对着镜子转了几圈,思考片刻,又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某个品牌送来的短靴。短靴是平底,鞋底有些厚度但不难穿。

裙角和鞋帮之间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踝,显得她人纤细但又不过分高挑。

简直完美。

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差点忘了耳钉!

竺宴一拍大脑,急急忙忙去扒饰品盒,长流苏大珍珠小方钉她全试了一遍,终于选定耳饰她又觉得颈间太空。她颈椎不好,一向不爱带项链,也就没怎么买。饰品盒里的项链总共四条全是凑单买的,竺宴怎么试都觉得不对,思来想去还是在腰间加了条民族风腰链,既能压裙摆又能显比例,正好!

正午和煦的光透过薄纱照进来,少女的裙摆闪闪发亮,深色的瞳孔也呈出动人的璃色。

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又漫长,竺宴的情绪从满怀期待到逐渐平静,最后低落起来。她对着镜子叹了口气,扯扯嘴角出了衣帽间。

如果结局无法更改,那就趁着还没有变坏,让一切在无可挽回之前,停下来。

下午三点,黑色大G准时停在小区门口,一身黑衣的王子站在副驾旁迎接他的公主。

然彻是一个人来的,如同竺宴早早给小橘放了假,对于“帮他忙”和“她来帮忙”的借口,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单刀赴会。

这一次的路程依旧漫长,不同的是竺宴没有惊呼沿途变换的风景,没有架起DV记录,甚至没有问一句到底去哪儿或者帮什么忙。窗子开了条缝,她就那样侧靠在座椅上,隔着玻璃吹了一路的冷风,一字未言。然彻偷偷瞟她好多次,舌尖嗡动,最终未执一词。

越野车驶过高速公路,穿过弯弯扭扭的小道攀上盘旋的山路,最终在重龙市的边界停下来。

重龙市与有逢市相邻,占地面积不算大但山丘众多,城中多索道石梯,公路四通八达,房屋都在峭壁上,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山城。重龙市有一座山,山峰连绵不绝,其中的箕宿峰就落在两市的交界处。

有逢市的娱乐摄影产业发达,重龙市的旅游业发达。多年前,两边的市政府响应政策号召共创“双赢”,共同出资在箕宿峰建了一条玻璃栈道,联手打造了一个网红旅游景点。

箕宿峰的海拔不算高,但山路崎岖,冬天景色萧条,再加上网上的热度早已散去,时下并没多少人愿意到这受罪。

所以车停在景区门口的时候竺宴很是惊讶,她拍两下吹得麻木的脸试图清醒,又想起自己化了妆,赶忙对着后视镜整理妆容。然彻趁着她补妆的间隙买了票,站在入口处等她。

竺宴补完妆,看着沉甸甸的随身包犯起了愁。

她之前不知道要来爬山,往包里装了一堆粉饼口红充电宝,甚至还有证件和零钱,沉得要死。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果断决定把包扔下。

反正山上又没镜子,等爬上去天都黑了,谁能看出来她妆花没花。

她揣起手机下车,想了想,从包里翻出DV也揣进怀里。

然彻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低着头在入口处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