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衣难舍,雾霭重重遮住月。
街巷里彩灯闪烁,车流与人流交汇,好看的氢气球和人们的欢笑一起装点夜色,好一幅盛大的烟火人间图,却与竺宴和然彻没有关系。
杨萍走后,竺宴抱着自己啜泣了多久,然彻就在衣帽间无声流泪了多久。直到客厅的呼吸声变得微弱平稳,然彻才敢轻轻按下把手一探究竟。门开的刹那,一只手伸进来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撂,然彻刚察觉到腿麻就被竺宴扔出了门,伴随着铝合金门关闭的还有一声响亮的“滚”。
然彻抱着外套,和海绵宝宝和派大星面面相觑半响,最终委委屈屈在走廊找了个角落蹲下。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完全排不上用场,他甚至没捋清整件事的因果关系,但是,她受伤了……
既然竺宴不想见他,那他找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好了。她的腰伤成那样,万一有个什么状况他也能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屋内,竺宴蜷缩在床角,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后腰的麻木感退散,锥心的疼痛取而代之,右手腕抑制不住地发抖,她的后脖如针扎蚁噬,大半个肩膀却毫无知觉。竺宴挣扎着、缓慢地放平身体,费力地拽过枕头放到腰侧,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腰,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叫她大汗淋漓,光是呼吸就耗尽全部力气。
竺宴侧着头,怔怔地望着黑漆漆地窗子,怔怔地想乱七八糟的事,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出自杨萍之口。
竺宴,你活该。
床上的人在疼痛中睡去又在疼痛中醒来,腰疼得像要断掉,竺宴抹了把眼角的汗,胳膊用力撑着床爬起来去找膏药。她把床头柜扒了个底朝天,又蹒跚进卫生间看见空空如也的置物架,蓦地想起来,她的颈椎病和腰上已经很久没犯过了,她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得意得忘了形,竟连这些常备药都没买。
满头发丝凌乱得贴在脸上,弓腰驼背好似女鬼。竺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轻微扯了扯嘴角,扶着腰准备回卧室自生自灭。刚抬起脚腹部传来剧痛,身下一股热涌。她下意识打开洗漱台最下面的柜子,看到里面的两包卫生巾松了口气。
从厕所出来,竺宴腿软脚软,连吸口气都费劲。她大脑却清醒地运转着,她直到厨房里的大餐冷在锅里,烧水壶里没有热水,家里没有红糖,就算有,她也没有力气煮红糖水。
701一共不到80平,从卧室到厨房就几米的距离她都走不过去。竺宴费力地扒着墙回到床上,打开手机点了碗红豆粥。商家还没有开张,订单显示十点开始配送。
正好,她先睡一觉,等外卖到了她就有力气去开门了。
竺宴这样想着,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竺宴上完厕所才想起来外卖还没到。她昏昏沉沉间好像接了个电话但是忘了说了啥了,似乎好像是让小哥把粥放门口?
如果是真的……那粥这会儿应该凉透了。算了,她懒得热。
竺宴隔着窗看了眼天色,决定滚回床上自生自灭。
她睡了一觉感觉好了点,但小腹绞疼的厉害,她还是老老实实滚回狗窝躺着。
比起大出血,饿算什么。
但她刚出厕所就发现不对,客厅好像被人清理过,纸盒子从大到小捆成一摞跟没拆的快递一起堆在墙角,掉在地上的刀好像也不见了……
竺宴皱着眉转身,果然在流理台上看见那把刀插在刀座里,菜板也靠在水池边沥水……等等,她没收拾菜板啊!
她一步一步挪到厨房,发现只有电饭煲亮着灯,其他的锅具全都被洗干净收进橱柜里,冰箱里全是新鲜的水果蔬菜,垃圾桶里空无一物。
呃…有人进来偷了她的菜还替她打扫了厨房和客厅?
纤细的手指按下开关,电饭煲盖子弹开,里面的红糖小米粥冒着热气。
还给她煮了锅补气血的粥?
竺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盯着锅里翻滚的小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这梦也…忒真实了…
竺宴咽了咽口水,莫非进来的不是小偷是田螺姑娘?
那这粥…能吃吧?
她拿勺的手伸出又收回,纠结了半响还是决定给物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毕竟小命重要。
但是她没拿手机。
竺宴浅浅叹口气,盖上电饭煲转身往回挪。
门口“咔嗒”一声响,防盗门打开又关上。竺宴一惊,迅速蹲在流理台下面,拎起刀对着门口。
然彻一进门就差点去世,一大袋东西掉在地上,他举着双手后退一大步,和弓着身子举着刀的人面面相觑。
两人只对峙了一秒,刀掉在流理台上,竺宴捂着小腹,身子一歪往下栽。
刚才那套动作用力过猛,她疼得两眼一黑。
然彻一个箭步冲过去捞住竺宴。
“没事吧?”然彻低头去看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