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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黑棘五月越来越近,日落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赤红的太阳被地平线吞没,一下带走了大地上所有的温暖,使得整个赫波亚都浸入了一片漆黑的夜中。
胡洛格里安峡谷的入口狭窄,然而经过最初那条狭长的路后,它便豁然开朗,露出了本身十分宽阔的谷地。
这里没有什么植被,细碎错落又尖锐的石头铺满地面,除此外只有一片深灰色的浓雾,以及一条不知名的溪流,它与整条空荡荡的路一同通向远方。
一行人在进入峡谷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
奥西尔似乎已经不会再追过来了——薇拉点燃的金色火焰肯定让他受了重伤,他们在混乱中还听到他发出的一些阻止他们进入峡谷的声音……他似乎了解这座峡谷,并不敢追进来并在这儿久待。
那可能也就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
薇拉的心情似乎永远都是最好的,她率先在附近找了一些枯枝,将枯枝堆在角落里升起了一堆火,还拿出了一个新的锅。
——不过她这一次并不是在准备什么好喝的汤,而是在熬制魔药。
珀尔娅看着薇拉熟练地将几样材料扔进沸腾的锅里,然后朝自己伸出手:“皇冠花。”
她便将包着皇冠花的布包递了过去。
“除了作为魔药的稳定剂外,还是唯一一种能缓解侵蚀的材料,”薇拉捏着布包的一角,将里面的东西都抖落进了锅里,随手找来的树枝被当成勺子,搅动着那锅变成深色的汤,“但也只有这两种功能。”
除此外连吃都不行——不管是谁,一吃到皇冠花便会像是尝到了世界上最苦涩的味道,绝不可能咽下去。
珀尔娅看着她将布包里的花都扔了进去,忍不住道:“需要那么多?”
“那把黑色的剑相当于法师的法杖,上面多少都带着一些黑雾……”薇拉看了远处靠着石堆休息的赛提人一眼,“不过嘛……也是我们的赛提人朋友主动撞上去的。”
科顿就坐在更远的角落。
那道新伤已经被治好了,可他听着他们说的话,知道自己的某些伤势又加重了一些。
“……抱歉。”
珀尔娅忍不住安慰说:“但他现在好像清醒了很多。”
科顿先前一直在昏迷,可在奥西尔出现前他忽然苏醒,直到现在都非常“清醒”。
除了仍旧没什么力气,他看起来似乎已经十分接近健康的状态了。
“看来也算受到了安莱保佑呢。”薇拉笑了笑。
她从锅内取出搅拌用的树枝,浓稠的红色从树枝的顶端往下,滴进那锅魔药中,微微泛起一丝涟漪,又很快被沸腾的汤汁所覆盖。
众人都安静下来。
“那么,”魔药熬制需要一些时间,薇拉再次看向科顿,缓缓道,“既然现在有精神,那么正好说说看,你是怎么被关进那座斗兽场的?”
他们都将视线放在了科顿身上。
这一程显然已经足以让他确定,在场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科顿一怔,并未隐瞒:“洪水破坏了我们的家园,为了生存下去,我率领着部族离开森林,进入赫波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去了南方,找到了一个矿场……他们很欢迎赛提人,只需要我们干活,也不需要我们学习索特人的东西,那里很适合我们。”
“我们”,显然指的是很多赛提人。
珀尔娅很意外:“洪水?劳克雷斯森林怎么会出现洪水?”
“他的家乡应该在森林和赫波亚之间的开阔地带,初春和雨季时大罗尔河确实会有几率泛滥……可在理论上春汛的概率很低,”阿斯诺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些年有些调查水文的学者上交了一些报告,说这几年河水泛滥的情况确实正在加重。”
珀尔娅震惊:“……为什么我不知道?!”
阿斯诺毫不客气地指出:“因为每年的报告会上你要么在和安东尼打牌,要么在睡觉。”
薇拉“扑哧”地笑了一声,饶有兴趣:“打什么牌?法师牌么,下次带我一个。”
“是下棋!是法师棋!只不过希曼雅老师太严格了,我们改成了牌这样可以方便藏在书里!”
珀尔娅脸上有些烫:“回到正事上吧——南方的矿场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科顿说,“负责人带我们去暂住的地方,我们只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这也太草率了吧?”珀尔娅忍不住道,“说是矿场,说不定背地里在做什么……”
她忽然注意到科顿变得有些难看的神色。
不需要“说不定”,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实”。
“汀恩王朝结束后,两方倒是开始互相来往了……毕竟森林里偶尔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灾难,而索特人也缺一些健壮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