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谯不喜欢嫁衣喜服,那便不要那些形式。你我今日,天地为证,结为夫妻,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他含了口酒,渡进姑娘冰凉的唇。
“你酒量不好,就喝这一点不能再多了。”他擦去她嘴角溢出的酒液,满目温柔,“洞房花烛可不止合卺酒,你说对吗?”
他轻轻抽开她腰间的衣带,眼中几分虔诚几分痴迷。
明明先前为她宽衣擦身时已见过姑娘赤身的模样,但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娘子了。
“我知你爱美,你瞧,是不是同从前一样。”
光滑细腻的肌肤,柔软微弹的触感,忽略呼吸和心跳的话,姑娘就像陷入沉睡一般安然。
不枉他去一品坟走一遭,修罗草果真能保尸身不腐不化。
虽然阿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可她身上出现尸斑的那几日,她在梦里都赌气懊恼不肯理他。
那可不好,他会很疼的,比碧茶毒发还要疼,梦里的阿谯却不会管他疼不疼,她离他忽远忽近,有时他似乎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多数的时候她总在做自己的事情。
今日尊上召见了哪位女护法,却对她视而不见。
今日尊上功力有所突破,心情很好。
今日尊上去挑战了什么天下第一的四顾门门主,回来时难得的狼狈。
今日尊上……
她每句话都不离尊上,或许自己应该吃醋的,但梦里的阿谯是那样灵动鲜活,是他再也见不到的模样。
外衫一一褪去,只剩心衣与亵裤。
他停下动作,把姑娘紧紧抱在怀里。
面颊的水痕打湿她的肩膀,若是从前,她定会手足无措地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哭。
可如今,只有男人沉闷的呜咽声在屋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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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夷?相夷……”
在一声声缱绻温柔的呼唤中,他恍然睁眼,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乔婉娩。
年轻许多的乔婉娩。
又做梦了,他好像总是梦到以前。
乔姑娘身着粉衫,挽着符合她此刻年纪的少女髻,笑容比之日后要开怀得多。
她在柔声抱怨他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是不是昨晚又熬夜练剑,她伸过手来不知想做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退开,没让她碰到。
虽然诧异他冷淡的反应,乔姑娘也不恼,可能少侠有起床气吧。
“过几日你便要应战剑魔,可你剑术未成,恐怕难以抵挡。我想过了,我去求剑魔宽限一年,像他那样的天下第一应该更希望得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吧,你觉得如何?”
他只是呢喃着重复一遍“剑魔”,乔婉娩满目疑惑地看向他,为何少年向来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神色不复存在,眼神空洞又孤寂,仿若一具死气缠身的活尸体。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关切地开口:“你怎么了相夷,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没有回答,心中默算,还未与剑魔比武,那这次提早了大约一年,梦里的日子应当会过得快些吧。
他总是期盼着做梦的,梦里他能见到阿谯,虽然相处的时光很短暂,有时甚至说不上两句话,来不及多看两眼他就醒了。他清楚地知道那都是梦,一来,时间经不起推敲,他成立四顾门那会儿阿谯都已经被笛飞声救下了,他也不可能出现在金鸳盟去听她述说心事。二来,他的阿谯,已经回不来了。
“乔姑娘,你回家去吧。”
乔婉娩不解,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他在某次意外中救了她,之后两人便结伴同行。她能看出来他对她有好感,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他们会走到一起,至少在此刻之前,她相信那一日不会远。可前几天才改口的较为亲近的称呼,今日怎么又改回来了?
“为什么?”
“江湖险恶,不适合你。”
“……你现在嫌弃我武功差了?我提出要与你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啊!”
当年的李相夷怎么可能反对呢。
他按了按胀痛的额头,他不会对姑娘说重话,也不想继续这无聊的话题。
时间好慢啊,他等不了一年,他想醒来抱抱他的阿谯。
他入睡前有帮她盖好被子吗,有没有卸下乌发上的珠钗头饰,面颊脂粉也得洗净才行,还要换上材质细软亲肤的睡袍,阿谯皮肤娇嫩纤薄,弄不好容易起疹子。上回他喝得醉醺醺的忘记了睡前准备,梦里阿谯就一直不理他。
做些出格举动会醒吗?
他望向不远处微波粼粼的湖面,没有迟疑,在乔婉娩惊呼之中一跃而下。
湖水灌入鼻腔,他收敛本能释放出来自我保护的内力,让自己沉入湖底,窒息感涌来,意识逐渐模糊不清的那一刻,他想起那个义无反顾随他跳入莲池的姑娘。
他的阿谯会来救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