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暖怀,令他思绪飘远。
他其实很少去想那些事的,能避则避,避不了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想了,难免会有奢望,如果他的毒能解呢,如果角丽谯恢复记忆后仍对他一心一意呢,如果他们真的有机会相伴余生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是吧。
人生无常,总不能如他所愿。
他感觉到姑娘松开怀抱,探身到他跟前,他想他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在事态失控之前还有回旋余地。
可他根本无法拒绝她的靠近啊。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试图克制的情念全都抛却,仅剩唇上那点热度蚕食着所剩无几的理智。
他呆愣的模样惹来姑娘盈盈一笑,似是天外之音,隔世而来,恍恍惚惚,令人沉醉。
“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他没说出一个“不”来,短短一句话,碎成几字,零零落落飘进耳中。
她在问他喜不喜欢吗?
喜欢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喜欢她,毋庸置疑。
角丽谯等不到他的回答,没有反驳,应该算喜欢的意思吧,那得亲个够才划算啊。
方才一吻情不自禁,此时更是随心而动。
她捧住他的脸,距离拉进,仰头封唇,用青涩的技巧轻轻啄吻,也不忘观察他的反应。若再深入些会被推开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檀口微张,舌尖试着从唇缝探入,却忽然尝到一点咸涩的味道。
糟糕,怎么还亲哭了?
她有那么流氓吗?
角丽谯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李莲花意识回笼,取过手帕胡乱抹了两下,最后索性蒙住双眼陷入黑暗。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他就能真的忘记其他只求当下吗。
等待审判的不是角丽谯,是他。
“李莲花,我以后再不这样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话音难掩哭腔,他岂会忍心冷漠相对。
“阿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等拨开云雾,真相明了,再谈以后。
“那你不生气了吗?”
眼眶盈满泪珠,委屈无措的模样,都令他想不顾一切将她抱紧,哪还会生气。
而满腔情谊都被门外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
“就知道你在这里,李莲花。”笛飞声浑身湿透,手里还拎着一具骷髅,那年久发乌淤泥掩盖的骨头上根茎缠绕,头顶是一株盛开的妖异红莲。
李莲花默了默,走出去:“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笛飞声都要气笑了,“你自己被儿女情长牵绊,留下我和方多病,我嫌他烦把他打发走了,现在想来,该让他一起来看看才好。”
李莲花自知理亏,挠挠鼻子岔开话题:“哎你还真下莲池了?”
“你把那截指骨交给我,不就是想让我下去探探的意思?池底都是这样的尸骨,确是狮魂当年的手法。”
“尸香花冢。”
“嗯,知道尸香花冢的人不少,但清楚方法的只有狮魂。”
那狮魂在采莲庄便不是短暂留住,郭乾在撒谎。而郭坤身上背的也是骷髅,应当不是巧合。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但夜幕已深,两人决定明日再想办法,何况一直在姑娘房门外商谈也不大合适。
“这花开得倒不错,留着有用,骷髅……麻烦你带走吧。”
“李莲花你……”笛飞声剑眉轻蹙,随即双眼微眯话锋一转,“刚才我就想问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挨揍了?还被揍哭了?”
李莲花嘴角一抽,语气冷硬:“干你何事,回去洗洗睡吧!”
他取了花,转身进屋,闭门谢客。
继而惊觉,这不是他的房间。
听他们谈了半日昏昏欲睡的角丽谯揉揉睡眼,李莲花总不会是想跟她一起睡吧?
“有点想喝莲子羹了,不如明日早饭煮一锅?”
角丽谯微笑:“如果是你手里的那个就算了吧。”
……
翌日,李莲花以受伤为由要求多住几日,手臂虽缠得夸张了点,但他本就受寒体虚,面色憔悴,郭乾自然同意。
角丽谯还借灶房做了顿早饭,是李莲花想喝的莲子羹。
“怎么这碗不太一样啊?”方多病瞧着其中一碗有枸杞点缀,别的就普普通通,不免疑惑。
角丽谯和李莲花待久了,演技是入木三分,张口就来:“那是特别给你的呀,枸杞莲子羹,你昨晚抓到郭坤有功,专门犒劳你的,他们都没有。”
方多病会傻傻地相信吗?
当然会了!
姑娘亲手所做,专门、特别、只给他的,哪能不让他昏了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