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药魔跟笛飞声跑了,他不是药魔,冤枉他了……”
方多病嘀咕着待会儿李莲花醒了他是不是该道个歉什么的,转头,见角丽谯蹲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眉眼弯弯,笑得比午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别问他为什么戴着面纱都知道她在笑,他就是知道。
方多病学着角丽谯的样子摆了同样的姿势,这个角度看李莲花跟站着看坐着看也没什么差别啊,有那么好看吗?
床榻上李莲花眉头深锁,梦里大雨滂沱,他与笛飞声东海绝战,两败俱伤,坠入茫茫大海……
“笛飞声!”
他霍然睁眼,自梦魇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两颗脑袋,两双茫然的眼睛。
“花花你醒啦!”
“笛飞声?你怎么知道笛飞声的名字,你认识啊?”
李莲花被角丽谯扶着坐起,才道:“刚刚睡得迷迷糊糊,好像一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撞见的,正是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我说你还真是处处撞大运,那乱林中全是瘴气,你是怎么进去的?”
李莲花稳了稳呼吸,听到这话不由好奇:“我昏睡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你不问阿谯,等着我醒来问我?”
方多病一噎,他那不是怕角丽谯还气着,不肯理他嘛,也确实没理过他。却仍嘴硬道:“你管我,我就问你!”
“我们去找狗,谁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爆炸了,幸好你来了。”李莲花扯谎扯得相当自然。
忽悠得很成功,方多病深信不疑。
他们谈话间几乎句句提及笛飞声,李莲花余光注意角丽谯的神色,她不记得,也就没有任何波动,若她记忆恢复呢……
从前两人在莲花楼安安稳稳,每日只为俗事劳碌奔波,他鲜少去想以后。可见到笛飞声的那一刻,他这辈子头一回生出怯懦。
他有私心,不想她恢复记忆,若只在他身边做阿谯就好了。
真好笑,他有什么资格去想她会在自己和笛飞声之间选择谁。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也终归留不住她的。
李莲花一句“肚子饿”打发走想要补偿他的方多病。至于一直试探着想牵他手的姑娘,便不能随意打发了。
“阿谯,狐狸精有多久没洗澡了?”
“有些日子了。”
“它还跟着我们去了后山,肯定沾了不少土,趁还没离开玉城,得好好给它洗洗。”
除了李莲花,也就狐狸精的事她最为上心。
“也是,那你休息吧,我带狐狸精去洗澡。”
她咬咬下唇,像是豁出去一般握紧他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放开,裙摆随风飞舞,她的背影翩翩如蝶。
……
“……我看得真真切切,就是笛飞声,接他出关的是雪公血婆还有药魔,却不见那妖女角丽谯。此女向来张扬,她对笛飞声亦是忠心耿耿,这几年江湖上却未曾听闻她的消息,很是奇怪。”
“许是笛飞声指使让她藏在暗处呢……”
李莲花觉得郁闷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看见石水和肖紫衿,十年未见的故人,让他一时感慨,脚步顿在原地。
石水问起,笛飞声活着,门主会不会也是如此,却被肖紫衿反驳,说李相夷若还在,有什么理由不回去。
理由可多了。
李莲花默默回答。
四顾门因他分崩离析,门人伤亡惨重,想必都对他很失望吧。十年了,他未曾找到师兄的遗骨,有何脸面回去呢。
是了,他哪来什么以后,如今该做的,就是在剩下的时间里寻找师兄遗骨,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他神思恍惚,一来是师兄,一来是阿谯,都不知石水是何时走的,乔婉娩又是何时来的。
乔婉娩与肖紫衿……
少时恋人有了新的归宿,是该伤感,还是遗憾,或是释怀?
在他眼前分明是乔婉娩和肖紫衿,为何脑中出现的画面会是、会是阿谯。
自知留不住,依旧执迷不改。
要他如何放下呢。
“看得这么入神啊,你不会是对乔女侠有意思吧?”方多病端着吃食幽幽出声。
李莲花从挣扎的思绪中抽离,无奈道:“别瞎猜了。”
“你之前说你与阿乔只有兄妹关系,但逃不过我的眼睛,我都看出来了!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方多病大眼圆溜溜地瞪他,狠狠警告。
“啊?听你的意思,你是终于发现阿谯对你没兴趣,要放弃了?”
“什么放弃!我是要跟你公平竞争!”
李莲花呢喃一遍“公平竞争”,笑笑:“你真的很喜欢阿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