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无波无澜地度过了——
表面上是这样。
齐蓟的日子非常平静,除了为安全考虑跟她的保护者寸步不离,吃饭睡觉逛街之余也就近解决了几起黑兽袭击的事件,虽然这东西的出现显然越来越频繁,但觉醒的战力也在增多,两相抗衡之下还不至于让秩序混乱起来。
但在离梦之主很远的某个城市,那儿没有什么势力愿意出力不讨好地维持所有人的安全和平,甚至会有异能者因为不想让对手增多而放任普通人被黑兽所害,因此已经在这段时间落得人人自危的紧绷状态。
而那城市里的流言最近新增了一条:如果看见一个异常英俊的高挑红发男人,别去招惹他,尤其是……伤害过弱者的家伙。
很多人认为红发男人是异能者,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他收拾黑兽时从没用过武器。如果他是近卫型,不管是他自己的卡牌还是随手拿来的东西都能对怪物正常造成伤害,可他那柄沉重的长杖只拿来制裁同类了。
他总是匆匆而过,既铲除黑兽也惩治恶人,仿佛不知疲倦,而真实的行踪难觅。他的长发在阴暗的角落犹如半凝固的血泊,在光线之下则闪耀如熟透的新鲜浆果——那是一种活着的红色。
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哪个都没底气断定自己不曾欺负过弱者。
半大的孩子会殴打流浪者来取乐或抢劫,貌似怯懦老实的人会趁着忙碌偷窃小店的收入和食物,卑微的老人会在视线死角悄悄将手伸向比他更弱小无害的同类,觉醒为异能者的更是自命不凡,急需一些污泥来垫脚以衬托其地位的升高。
所以他们都畏惧这个神秘的男人,表面指责他是个无差别攻击的疯子,倒不妨碍在他迎来败绩之前退避三舍。
操纵神使威洛尔这个人偶过来刷怪的齐蓟对此挺满意。
即使如今只是人偶,但那份在桑格铎家族身上绵延至今的诅咒自威洛尔而始,小公主交给齐蓟的力量曾完全属于他,因此沿着血和诅咒一路被还原出来的人偶们之中他这个初代是最强的。
除了不再拥有从前那份把信仰转化为福祉的神力和各类法术之外,单论战斗,这个重新拥有了效命对象的“威洛尔”恐怕不比生前弱到哪去。
红发男人单手拧断一条惨白的脊椎,把开始碳化粉碎的残骸扔到旁边,俯身搬开坍塌的墙板。
沉重的水泥整块滚落下去,砸在空地上发出轰然巨响,他看起来却轻松得就像在揭开一件湿衬衫,让人毫不怀疑这家伙能徒手拆掉一整栋完好的楼房。
令人高兴的是,威洛尔顺利救出了缩在倒塌房屋墙角的两个孩子。
那个年纪较大但尚且满脸稚气的女孩弓着腰跪在地上面对墙角,保持着护住婴儿的姿势,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
她应该也知道,被裂痕弄得摇摇欲坠的楼体只要再发生一点摇晃,勉强卡在墙角上的断裂楼板就会轻易砸烂她的背脊。但她还是在保护更小的孩子。
墙板移开后女孩抬起头,被象征得救的亮光晃了一下眼睛,幸好这是个阴天。
她很快看清了威洛尔的样貌,却因此对神使伸过来的手摇头拒绝。
女孩独自抱起妹妹,用发抖的小腿谨慎地踩过废墟,屈膝慢慢滑过遍布碎块的房檐,跳到了街上。
“我让你感到害怕了吗?”威洛尔问。
女孩看着随她一同站在窄巷里的神使,又摇了摇头,局促地扯起嘴角表达谢意。
她想这位好心的先生难道不明白,他看上去是有多么高不可攀吗?旁人眼中的他简直犹如一片叶子便庇护小草免受摧残的参天大树,她都不舍得让自己和妹妹身上的泥灰导致他高尚的衣角变脏。
控制着人偶行动的齐蓟心里一叹,看着女孩很快被熟悉的邻居婶婶拉回家包扎,在用神使的直觉确定对方不算坏人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她固然想帮助对方,然而来历不明且不会久留的陌生男性这种身份是介入这些的最大阻碍,在确定对方已经安全的前提下还是不参与的好。
至于老套的惩治恶人戏码,那倒也不完全是她的意思,大半还是威洛尔身为神使的漫长年月中养成的习惯作祟。
是的,即使后来他被庇护的凡人所背叛,将安全给予那些无辜的弱者这件事还是宛如本能般刻在神使的意识之中。
总之因此她才会把这只人偶放得远远的去刷经验。
毕竟在异国他乡就算威洛尔每天都要用那长杖敲死个把罪大恶极面目可憎的坏人,真的出事也只要收回傀儡线就行了,再大的麻烦都找不到她身边来——幕后的人偶师是法术型异能者奥蒂莉亚,和她齐蓟有什么关系?
这边红发高束的神使寻到了又一群不足为惧的小混混,他提着造型古朴的长杖穿过破败的铁网围墙,铁丝网上被熏黑的油漆斑点如同这个城市污浊角落的缩影。
而万里之外的齐蓟正笑着对魏雨明道谢,因为戴眼镜的年轻工作人员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