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孕妇被推进手术室,紧随而来的男人焦急的等在门口,他双手插兜,低头来回踱步,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从鬓角滑落,时不时还紧张的望向手术室。
有姝将目光落向从拐角处骑着滑板车走过来的豪仔,微微叹息。
“看来里面的就是豪仔的妈咪了。”有姝淡淡说道,目光中带着怜悯。
“咦?哥哥你也在这里哇?”豪仔乖巧的推着滑板车走到游邦潮面前,苍白的小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哥哥。
“你妈咪在里面啊?”游邦潮蹲下身,软着声调,同等高度的同细路仔讲话。
“是呀,我来等妈咪啊。”豪仔乖乖回答。
随着一人一鬼讲话,手术室里的医生推门而出,在门口等待妻子的男子焦急上前,仓皇问道:“医生我太太怎样?”
“你太太失血过多,大小都救不活,不好意思。”医生沉重的讲完话后,同护士一同离开。
听完医生讲述的男人萎顿的瘫软在地,抱头哀伤的小声痛哭起来。
他那般绝望,那般无助。
医生的宣告同时也代表着豪仔妈咪的死亡,在手术室门口,一道女性的影子迷茫的站住,她先是环顾四周,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哀伤的望住他一个人在地上哭泣的样子。
“妈咪!”豪仔连滑板车都不要了,开心的跑过去拥住妈咪,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孩子的母亲,顿时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神情哀伤:“豪仔!妈咪好想你啊!”
这个女人蹲跪在豪仔面前,紧紧抓住崽的肩膀,叮嘱道:“豪仔啊,你听妈咪话,进细佬的身体,重新做人。”
等了妈咪好久的豪仔委屈道:“妈咪,你不带我走哇?”
“你留下来陪着爹地,同爹地打气,妈咪会在好远的地方看住你的。”
豪仔看着妈咪,缓缓摇头。
被崽拒绝,依恋的抱着自己,这位母亲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一滴晶莹透明的眼泪仿若珍珠般散发着光芒,豪仔轻轻伸出双手,将这滴泪水接住。
点点星光在豪仔的手心中闪烁,眼泪真的变成莹白的珍珠泪滴。
“豪仔,进去了。”豪仔妈咪还在轻声哄诱着崽,游邦潮蹲在地上望住这边,他的目光那么哀恸孤独,眼中仿佛倒映着悲天悯人的温柔。
有姝望着他的眼睛,一种酸涩的感觉细细密密的爬上心间。
游邦潮起身,走向这对母子身边,蹲下身温柔的同豪仔讲话:“豪仔,乖,听妈咪话拿着这滴眼泪进去,人的眼泪代表执着,但鬼的眼泪代表爱和重生,知不知啊。”
“进去啦。”
随着两个大人的哄劝,捧着那滴眼泪的豪仔终于轻轻点头,缓缓走进手术室里。
“你老婆有信息叫我带给你,她说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你莫那么伤心啊。”
“将来有机会呢,帮bb找个妈妈。”
游邦潮双手插-进大衣兜里,平静的同承受着丧妻丧子之痛的男人讲话,讲完这些,他淡淡的回头望向有姝。
有姝微微抿起嘴,带出一个她也说不上来为何而笑的笑意,握紧手中的雨伞,有姝旋身快步的靠近游邦潮。
在路过那个满脸诧异的男人身边时,有姝轻快的朝他笑了笑:“好好照顾豪仔,他是留下来陪你打气的。”
有姝追上在前面走廊上等着她的游邦潮,两人同行,身穿黑色大衣的靓仔同带着雨伞衣裙秀丽的靓女并肩,渐渐消失在走廊上。
“医生医生!bb有呼吸了!”
有姝听着身后令人欢快的叫声,轻轻笑出了声。
游邦潮歪头望了她一眼,两人眉眼对视时,具都含笑。
“有件事我真的好好奇,人的眼泪代表执着,鬼的眼泪代表爱和重生……如果有鬼为我流泪,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再这样了。”
有姝举了举手里的雨伞,微微苦笑。
游邦潮若有所思,他刚要张口回答,忽然目光一凝——
有姝困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医院大厅中一个受伤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簇拥着步履匆忙的往里推,而在医护人员的周围,一班人高马大的差人的在身后紧紧跟随,有姝紧紧盯住站在这班差人之中的张崇邦,忽然间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阿晴!过来帮手!”匆匆往里走的医护人员中有个男仔高声喊道,路过大厅的姑娘(护士)随即应声跑过来,随同医生一起将不断流血的伤患推进手术室。
有姝脚步一顿,她睇了一眼还在望着什么的游邦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声同他打了个招呼:“那个受伤的人我好像认识,去看看先,再见。”
没等游邦潮回答,有姝便拎着雨伞匆匆走向在手术室外徘徊不断的张崇邦等人走去,因而也错过了游邦潮那声困惑震惊的喃喃:“阿晴——梦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