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蕉皮跑过来扶起倒地的有姝，端起她的手仔细端详。

他没有发现的是有姝却并没有在乎自己手上的伤口，而是惊惧不安的仔细分辨他的模样。

带着银色十字架，穿着也同刚才一样，游邦潮还在旁边……不不不，那真的是游邦潮么？这真的是蕉皮么？

到底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的……

看着心疼不已，想要带她包扎伤口的蕉皮，有姝微微躲闪，站起身半是焦急半是疏远道：“那个人……他受伤比我严重，你先带他去看医生。”

有姝按压住不断出血的针孔伤口，站起身缓缓走向躺在地上不断抽气缓解疼痛的游邦潮。

她站的笔直，穿着的裙摆垂到小腿，游邦潮微微错开目光，不好意思躺着看向她。

“你真的是游邦潮么？”有姝轻轻问，她蹲下身，没有收起来的裙摆便如荷叶般垂落铺散在地，越发显得女仔瘦削。

游邦潮恍然明悟的回过头，他捂着被乌鸦踩断的手，瑟缩的支起身，咬破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食指，脏兮兮的手缓缓伸向有姝。

在她目不转睛的盯视中，游邦潮不断滚落血珠的食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上。

午夜街头，清冷的街面上只有霓虹闪烁，远处那部乌鸦开过来的车子变成纸扎模样，透着无边的诡异。

跪坐在地上的女仔靓丽的容颜上血迹蜿蜒，她冷清着表情望着地上挣扎的男仔伸出手触摸她的额头，仿似圣洁的神像沾染男仔的赤色，眉心凝聚的那点红痕，让她疏离缥缈的气质轰然碎裂，神女落入浮世，温润动人。

然而事实上却截然相反。

是她对尘世流连忘返，祈求善良的男仔将她留住。

一滴泪水从有姝的眼尾坠落，她猝然回头，同蕉皮大喊：“快点救人！”

……

游邦潮躺在病床上，银色的耳环跟着主人萎靡的散落在枕头上，可怜巴巴的。

有姝坐在床边，轻轻帮他合拢床单。

游邦潮低着头，羞涩的不敢同有姝对望。

“多谢你及时赶到。”有姝将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郑重的同游邦潮讲话。

“……无，无事。”游邦潮结结巴巴讲到，碎发遮住他的眼睛，整个人都像是黑黑的小蘑菇一样在在角落里发芽生长，处处透着被人关注到的喜悦与不知所措。

有姝温柔失笑，她望着游邦潮：“你是不是很怕我啊？一直都不敢抬头看我。”

“是……不是！”游邦潮猛的抬头，看见有姝捉弄他的戏谑笑容，憋憋嘴巴，最后忍不住抿嘴微笑。

“既然不怕我，那就好啦。”有姝好奇问道：“其实……有件事刚才就想问你了，我感觉乌鸦……就是刚才那只鬼的幻觉影响不到你啊，到底……怎么分辨鬼怪的幻觉呢？”

“幻觉就是幻觉，它同现实是不通的，它没有逻辑。”游邦潮小声讲到：“比如说刚才那个鬼，你讲他的链子不对，这就是同你以前的逻辑是不通的，所以是假的，破除这只鬼，所有的幻觉就会消失，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了。”

“那假如说，一只很聪明的鬼，它利用别的鬼做幻觉，那么就有两种幻觉，就像我在一个屋里破除里面的幻觉，但是当我走出走廊，就会陷入另一只鬼的幻觉，但是呢，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已经破除幻觉，所以不会有警惕心，这样的话呢，第二个幻觉又该如何破局呢？”有姝皱着眉头缓缓讲出自己的顾虑。

在破除乌鸦产生的幻觉之后，她就对所有的一切感到不安，见到的蕉皮可能还是幻觉，面对的游邦潮也有可能是陷阱，她开始对一切产生质疑害怕。

“……”游邦潮失笑，讲道：“鬼都是有怨气的，闻得到怨气的话就代表幻觉还没破。”

“怨气？是那种奇怪的煤气味道么？”有姝捋了一把垂下来的头发，继续发问，倘若不是游邦潮留在她眉心的血痣化为乌有，她都不会察觉到有鬼近身，这是她第一次撞鬼，却接连遇到两只，若不是她警惕，恐怕已经被乌鸦骗走。

“不同的鬼有不同的味道，烧死的鬼多数有焦味，淹死的就会有水的味道，这些味道同我们平时闻到的正常味道很不同的。”

突然浓重起来的异味，很有可能就是鬼近身……

有姝若有所思，她点头道：“我懂了。”

“多谢你，看来真的要请你食饭才能报答救命之恩了。”有姝温柔的笑着讲道，眉间红痣随着她挑起的眉间微微颤动，越发娇艳。

游邦潮闻言却是失落的低下头，冷淡的讲道：“如果无事，平时不要来找我。”

“我该走了。”游邦潮起身掀开床单匆匆离去。

“哎……”有姝困惑的伸手想要拦住游邦潮，却被他一闪而过，等到她追出病房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转角走廊上了。

真是奇怪的人。

恍惚间有姝突然想起纸扎陈讲过的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