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浓密的雾气,一条看不到底的山阶,他提灯拾级而下,手中晕黄的光照亮了石阶,也照亮了青竹,有什么在迷雾后走了过去,秋意泊想要看看是什么,可伴随他的仍旧只有他自己。
是什么?
他很好奇。
他在找些什么呢?
他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找了?
不,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忘记……
那是什么呢?
……
有风来,吹散了满山遍野的雾气,吹得秋意泊鬓发散乱,他伸手拨开了散乱的头发,忽地在山阶的尽头看见了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的T恤与中裤,似乎正在等待谁,坐在石桌边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不停刷着什么,一脚颠起,漫不经心地抖着腿。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在笑。
虽然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秋意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到了,他不能忘记的东西原来是自己啊……
骤然之间,那人化作了一捧浓雾散去了,又成了曼舞的倩影,秋意泊看着他们,也是第一次清醒的看着他们,他们有男有女,面容无疑是美的,每一个都美在了他的心坎上,秋意泊坐到了那已经空荡荡的石桌边上,仔细欣赏了许久,忽地喃喃自语道:“要是都像吟月、拂花那两位老哥一样,看着好像也不怎么美了……”
吟月、拂花是当年他和泊意秋在水韵楼看歌舞,结果两花魁是合欢宗老哥,除了人是本人外,什么外貌、声音一概都是假的,看着是闭月羞花风情万种的花魁娘子,实则是两个彪形壮汉。
完了,这么一想就看不下去了。
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破碎了去,像是一个小气泡被撑到了极致后碎裂,他的神魂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万般美好快乐之地,重新回归了□□,他第一眼便看见了在怀中呆若木鸡的泊意秋,不由轻笑着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对泊意秋如此特殊。
秋意泊是泊意秋,泊意秋就是秋意泊,泊意秋是他曾经在那个世界生活过的凭证,他因他的孤单而生,有了泊意秋,这世界总有一个人彻彻底底的了解他,知道他,他可以与他毫无顾忌的交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与文化,可以在他的面前展现一切不为人知的习惯与癖好,他不是一个圣人,他需要一个人来记得他,记得那一段短暂的生涯,记得他的来处,记得他的一切。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因为不会有人比自己更好。
秋意泊无限欣喜。
有了之前的表现,秋意泊很快就从天魔舞中破出这让金虹和漱玉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不过他们两现在神情都很复杂。
漱玉真君看着秋意泊,过了许久才慢慢说:“……这可是你兄弟。”
金虹真君神情更复杂,他是知道内情的:“……这可是你兄弟。”
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表情亲自己兄弟/自己啊?!
秋意泊拢着泊意秋,道:“我知道啊,怎么了?”
漱玉真君平时就算玩得花,也不是没同时睡过一对兄弟,但亲眼见着秋意泊如此,不由反问道:“你父亲知道?”
“知道啊!”秋意泊下意识应了下来,然后才品出来有哪里不对:“什么知道不知道?”
金虹真君看出了其中究竟,摇头道:“罢了,这兔崽子还没开窍,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叫他来亲你,他说不定也先亲一亲再说。”
“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听出来了:“师叔,我不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
金虹真君嗤笑了一声道:“那你亲不亲?”
“不亲!”秋意泊义正言辞地道:“我又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我亲漱玉师叔作甚?!而且漱玉师叔怎么可能让我亲近!”
漱玉真君也不由嗤笑了一声:“若你想,倒也不是不行。”
秋意泊眼中精光一闪,当真就抱着泊意秋往漱玉真君怀里倒,边还要说:“哎?我早就想多亲近亲近师叔了,正所谓醉卧美人膝……”
秋意泊本来就是口花花,漱玉真君再好那也是师叔嘛,平时没规矩点可以,但真落到行动上那还真就不行,他也没想到漱玉真君真就不闪不避,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躺下了,还带着泊意秋一起,这个时候也就是泊意秋没醒,否则还不知道多开心呢——其实和欲念无关,只是漂亮的人谁都喜欢,大家关系又近,闹一闹也是怪开心的。
和漱玉真君就是脱光了躺一块,秋意泊都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甚至还觉得大腿枕着有点硬。
他不由道:“师叔,你认识拂花和吟月吗?”
拂花吟月也是合欢宗里的妙人,漱玉真君也有些耳闻,瞬间便领悟了秋意泊的意思,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掐住了秋意泊的脸颊:“莫以为我不会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