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休恼羞成怒,一把扯了帕子随意擦了擦,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此人根本就是个性格极其恶劣的人,他十张嘴加起来也说不过他——说得过也不会把自己的名声搞成现在这样了。他越是生气恐怕眼前这人就越是起劲,还不如不理他!
张雪休将新上的几道带有高阶妖兽肉的菜吃了个精光,又吞了一瓶的融雪丹,道:“我炼化一番,替我看护。”
秋意泊正在与危楼分析布料,方才买了不少布料,危楼和秋意泊聊了两句后萌生了回家的心思,这不也不好空着手就回家,他家距离青莲剑派极远,风物也有所不同,买些布料给娘亲姐妹也不错。秋意泊闻言侧过脸去点了点头,又与危楼接着分析起哪些布料是适合年长女性,哪些适合年轻女孩子。
当然,最方便的跟秋意泊一样,直接把整个布店的货给包圆了,这不危楼还是个负债人士嘛,还想再买些其他的,这些当然只能挑着买。
危楼想了想,决定厚着脸皮问秋意泊再买两件法宝给爹娘防身,毕竟法宝才是硬通货,实用又保值,秋意泊却指点他去藏宝阁,用贡献值问门派里买法宝可比在他这里用灵石买划算多了。
虽说薅门派的羊毛不太好,但这是给父母兄弟,本就是情理之中,秋意泊都能拿延年续命的丹药给凡间家族,天道都不管这事儿,青莲剑派自然也不在意。
天道虽看不见摸不着,某些时候却非常讲情面,它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子女就是合道大能,也是人家父母的子女,子女照顾父母理所应当,家族中子弟出息了照顾其他族人更是应该。当然,要是子女为非作歹,祸害人间,那父母族人运气差点也是报应。
这点道理秋意泊都能看得出来,就别说那些千万年传承下来的门派世家了。故而在门派中换一些丹药法宝给亲眷无论在哪个门派都是可以光明正大做的,有些宽厚些的门派只要弟子进了门派,每年还会着人特意送去钱财、粮食、药物到弟子家中,遇到什么不平事还会特意帮一把,若弟子家中都是凡人,靠这些富裕平安过一生足够了。
待两人说完了‘游子回家应该做些什么’之后,危楼一脸仿佛受了仙人抚顶,茅塞顿开,还有些茫然——那什么,为什么回家可以不用大张旗鼓,但务必给父母圆了面子,对族人要恩威并施,该扶一把的扶该打一顿的打……回个家要这么麻烦的吗?
秋意泊倒也不是带坏危楼,不过危楼有心回去孝顺父母,让父母安心,自然要显示出来自己过得风光,现在脑子又清明手段又高明,这样再走时父母才会放心一些。
秋意泊又想起来他第一年回燕京的时候,陷入了脱凡劫看啥都没意思,又跟着澜和叔住着,大伯母不放心来看他,见他穿了夏衣坐在栏杆上,当面没说什么,结果就守在大门里头,等着澜和叔回来就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从澜和叔不会照顾孩子一路骂到他不成亲,搞得家里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大冬天的都不知道给侄子兼小祖宗多做两件冬衣,知道的是小祖宗修仙不是那么怕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秋家已经死绝了!
这年头讲究长嫂如母,大伯母又确实年长他们弟妹许多,秋澜和上一代父母因为意外而早亡,他们那几个弟妹都是在大伯母手下过了好几年的,大伯年长他们许多,大伯母在他们眼中跟亲娘也没啥区别了,饶是秋澜和也只能低头认怂。回头大伯母又着人送来了一批冬衣,还亲自过来压着秋意泊穿,秋意泊垮了张小猫批脸被套了五层磨毛细绒的衣服,又被套上了能把他脸都遮住的厚毛披风,这才算是完。
泊意秋在旁边笑他,结果被大伯母一顿臭骂,也给套上了几层衣服加披风,可谓是真·你(伯)妈觉得你冷。
这么一想,这居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音容犹在耳边,可故人却已化作了一捧黄土。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片温柔的笑意,待这次回去也回燕京给澜和叔他们上柱香吧。
哦对,还能给自己上柱香,泊意秋还给他也弄了个衣冠冢。
他回去得看看,自己的衣冠冢哎,多稀奇哎!他回去怎么说也得往里头多放两件法衣,再弄个画像什么的,千百年后万一被考古挖出来,这不活生生的国宝喜加一。
万一秋家还在,又能靠开博物馆收门票苟一波了呢!
这头聊得差不多了,张雪休也将丹药炼化完毕,丹药这东西对于他们这个阶层而言最好少吃,可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不是绝对不能吃。如张雪休现下脸上都没有方才来时跟个厉鬼又青又白了,好歹是泛上了一层血色,看着像是个活人了。
秋意泊侧脸看向他:“好了?”
张雪休有些别扭得扭头过头去不看秋意泊:“好了。”
秋意泊道:“那我送你出去。”
“……好,多谢你。”张雪休低着头说,秋意泊笑道:“下回再见,你可要认出我来。”
张雪休还没领悟到是什么意思,忽然门窗大开,张雪休叫一股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