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
泊意秋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挪动了一下,他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想是秋意泊在整什么幺蛾子,也就不管他了——他确实是太累了。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自打破狐妖洞天后出来,当乞丐、当书生,当商人,当花旦……无不需要精力,可他确实是失眠了许久,也无法入定,不知何时睁着眼睛看着天色从沉黑到微嘉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身体很累,精神也很累,可就是睡不着,偶尔能睡着一个时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亏得他是个修士,不然早猝死了。
周围变得颠簸了起来,泊意秋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得到的是背脊被安抚性地拍了拍,他靠在秋意泊怀里就又睡了下去。
再醒的时候,是被扰人的蚊虫给吵醒的————倒不是被咬了,而是有虫子一直在他耳边飞。泊意秋胡乱地挥了挥手,试图将它们驱散开,紧接着五感开始恢复应有的功能,浓郁的香气钻入鼻尖,唾液开始不自觉地分泌,他睁开了眼睛,面前是跳动的火焰,漫天的星子以及一望无际的草原。
“醒了”秋意泊翻着架在火堆上的羊肉,又撒了一把孜然上去,孜然受了高温与油脂的烘焙,霸道的香气瞬间迸溅了开来,炸得泊意秋昏头转向,还未来得及说话,秋意泊便递来了冰凉酸甜的果汁,油意秋刚喝完,手中又多了几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
泊意秋一声不吭地干了十串,这才有功夫说话,他一腿曲起,舒舒服服地靠着秋意泊的背脊∶“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怎么想到的”
秋意泊毫不掩饰的说“白天周知县过来说有人割草,我回过神来寻思着那不是羊肉也该到时候了"
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如果换了别人在眼前,秋意泊绝不会这么说。这会显得他很冷血,没有同理心,不符合时下道德三观,可面前的是泊意秋,他也不必掩饰什么,他想到了,就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他没有管理过北疆的经验,纸上谈兵得出的经验对比起周知县、李千户这等自出生起就在这片地方为之奋斗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浅薄了,所以他确认周知县请求没有问题后就放了权,还动用自己的人脉网去催兵器甲胄,到这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倒也不是说他不催这些东西都不会来,往日里也是会来的,只不过会晚一些,兵器甲胄可能会良次不一些,这些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户部经历了两年大旱,又遇了大疫,钱款凑不出来是正常的,且一道道转手,中间什么人都有,总有人要克扣,等真正到了龙泉府,十存其五都算是海清河晏。
这回兵部和户部重新换上的人都是秋澜和亲信,该给到龙泉府的不光会来,而且会比以往更多更齐全的来。他催一催,也是将态度摆在明面上,好叫路上的人都手松一松,抓得太多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泊意秋深深地吸了口气,草木特有的气息与碳火肉类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光是羊肥了,牛也肥了,免子也肥了……”泊意秋喃喃地道,他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多了一只蚱蜢,有他一指长,被秋意泊捏住了两条后腿,几条前腿胡乱地蹬着,就贴在他的眼前,秋意泊凉凉地道“虫也肥了,要不要我帮你掐头去尾,裹上鸡蛋液,放进锅里炸一炸,你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哭"
泊意秋一把就捏住了秋意泊的手腕,重心前移,要时间就把秋意泊给按倒在了草堆里,他有些狰狞地道“来,别急,你先吃,我直接哭”
说着,他就要抵着秋意泊的手把蚱蜢往他嘴边送,秋意泊自然不肯,别说直接生啃,就是真的掐头去尾裹上鸡蛋液面包糠炸得金黄酥脆酥松软烂他也不吃啊!泊意秋另一手锁住了秋意泊的左手,免得他暴起反抗,两人就就着一直蚱蜢较劲,说实话两人力气其实差不多,当真还就谁也奈何不了谁,倏地,那蚱蜢突然从秋意泊手中挣脱了开来,受万有引力的影响眼见着就要和秋意泊来个近距离贴贴,泊意秋带着秋意泊在草堆上打了个滚,好悬歹悬给避开了它,那蚱蜢一落地,飞速地就钻进了草丛里看不见了。
两人看它消失,又同时低头,就见秋意泊指间还捏着两条蚱蜢的大长腿,两人看着狰狞的两条大长腿都呆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和泊意秋同时笑了起来,秋意泊将两条虫子腿一扔,一边狂笑一边洗手,泊意秋笑出了鹅叫,还要指着秋意泊的鼻子∶“有种你就别洗手!”
秋意泊洗完了手,直接就拉过了泊意秋的衣摆擦手,泊意秋乐极生悲,悲愤地道∶“你妈的
“害,都当过乞丐了,衣服给我擦个手怎么了?”秋意泊十分不要脸皮地道。
两人实际上加起来快一百岁的男人宛若两个智障一样扭打了起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打得还有来有往。
打断他们的是一阵非常微妙的焦糊的味道,两人齐齐停下动作,侧脸望去,便见架在火堆上的本来肥嫩多汁滋滋冒油的小羊羔有半拉已经成了焦炭,两人顿时心痛如绞,上前将小羊羔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