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所说可是大事,可要我送郎君一程?”
两人同站在一伞之下,相隔不过半尺之数,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雨声点点,在描绘了山河日月的伞面上凝成了圆润剔透的水珠,顺着伞尖轻轻地落向了地面,忽地有风来,吹得雨珠倾斜,那书生下意识举起一袖,掩住了秋意泊,为他挡去了这一阵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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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泊静静地看着书生,书生的眼睛灼灼明亮,风雨过后,那书生便放下了手臂,小声地道∶“得罪了。”
“不该是我多谢郎君美意才是”
书生羞涩地笑了笑,他目中动摇了一瞬,又摇头道∶“多谢郎君美意,郎君借我一把伞便成了,书院就在附近,就不劳郎君专程送我了。”
秋意泊颔首,停下脚步从行囊中抽出了那柄伞递给了对方。书生接过了伞,对着秋意泊颔首以示感谢,随即撑开伞就奔入了雨幕之中。
秋意泊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又见他转过身来∶“郎君,你住在何处,我如何将伞还给你?”
秋意泊扬声道“不必了,送与你吧。”
说罢,秋意泊翻身上马,去寻找自己今天下榻的地方。
秋意泊在杭州玩了三日后在杭州的驿站与自己的车队会合,出了江南府,慢腾腾地往龙泉府而去。沿途的风景好,他便停下两天玩两日再走,要是遇上了风霜雨雪,抱歉,那也歇两日再走。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总算是在入冬之前到了龙泉府。
龙泉府位于冰天雪地之处,需要以酒驱寒,又常年受胡人骚扰,民风彪悍,却也因为互贸市场的存在,牛羊比起燕京来说便宜了太多,秋意泊第一天来的时候便有些大开眼界——地上的蔬菜都是论捆卖的,买肉都是十斤八斤起卖,路上几乎人人都驱车而行,板车上载着山一般蔬菜肉食。
文榕低声解释道“快要入冬,这里的百姓都爱囤些菜,否则到了冬季那会儿滴水成冰,就不容易买了。"
秋意泊感受了一下迎面而来的寒风,感觉自己还能接受,便从车上下了来,旁边恰好是一个卖猪肉的摊子,上头挂了好几扇猪肉,肉色红润,向来是刚宰了不久。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如秋意泊这般的角色必然引起万众瞩目,放在龙泉府,大家只是看一眼就有各走各的了,秋意泊觉得要不是看他带的甲卫不烦,恐怕还有人要马上两句别挡路。
那卖肉的摊贩扯着粗嘎的嗓子吆喝道“郎君,买点什么”
秋意泊比划了一下“给我切个两……二十斤梅花肉”
要两斤会不会太少了
摊贩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梅花肉是一头猪上最好吃的部位,一头肥猪最多出个三四斤梅花肉不得了了,这郎君怎么回事,张口就要二十斤?他这儿可没有单独的梅花肉卖,只能从整扇猪上切下来,真给了对方,他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晦气!”摊贩低声骂了一句,转而将自己收钱的篓子往秋意泊面前一扔,气势汹汹地道∶“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不说人话少刁难老子,今个儿就卖了这么点钱,拿了赶紧滚,惹恼了老子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秋意泊“……”
文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壮士莫急!我们郎君既然说要,你便替他割下来便是,我们又不是不付钱,剩下的猪肉送到刺史府就是。”
刺史府摊贩看了一眼秋意泊,见他年少俊美,心想八成是刺史家的郎君,转眼又道“不收银票!找不开!"
文榕便拿出了一锭金子来“这么点买你几头猪够了吧”
摊贩一看,一摆手收了金子往嘴里一咬∶“够了,不早说!我还以为是特意来找茬的!等着,现在就给几位贵人切肉”
“那月亮骨也给我弄十斤。”秋意泊又道。
“成,一句话的事儿!”摊贩得了金子,又一口气卖了今天所有的货,秋意泊怎么说他就怎么弄,秋意泊拢了拢袖中的暖炉,与他闲聊道∶“你这肉怎么卖的?”
“正常一斤就是五十五文钱!”摊贩答道∶“猪头两百文一个,口条、招风都在里头,这不是要入冬了嘛!稍微贵一些!这种棒骨脊梁骨啥的十文一斤,板油七十文,这种塞牙缝的就四十!好歹也是个肉"
秋意泊听了大概就对龙泉府的物价有所了解了,他微微颔首,谢过了摊贩,正想去隔壁粮铺问一问,却见街上冲来了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甲卫,将人群都驱散了去,中间则是一辆看着十分豪华富贵的马车,一个身穿青色官服体态肥硕的老人从车上忙不迭的下来,对秋意泊拱手道∶“刺史大人!不知刺史大人驾到,下官龙泉知县周贸有失远迎!还请刺史大人见谅!”
与此同时还有那个领头的甲卫,他下马一拱手,行的是武官的礼∶ “下官千户林壮,见过刺史大人"
秋意泊和和气气地道“都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本官贸然前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