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雷电将军的府邸里铺满白沙, 青石板路沿途间或种植低矮的青松,在寂静物哀的庭院里,唯独一个角落不太和谐。
人偶单手提起一条小蛇, 疑惑道:“这里怎么有条蛇?”
手里的小蛇身长还没有巴掌大, 通体雪白, 一点杂色也无, 小小的一条,在被人偶揪住尾巴的情况下扭曲挣扎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弯曲身体一口磕在人偶手腕上。
人偶手腕连个白印都没有,蛇倒是疼得要命, 萎靡地躺在人偶的手心, 心想自己死定了, 肯定会被这个比石头还要硬的家伙炖成一锅汤。
委屈得要死的小蛇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心里走马灯似想自己的遗言。
他才不是蛇!
不是蛇, 那又是什么呢……
管他的, 总之肯定不是蛇!
这时候的阿遥和阿散都没有名字, 阿遥懵懵懂懂的连自己的物种都不知道。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既不会说人类的语言, 也对传承的记忆一知半解,连自己是龙都不知道, 看上去就是平平无奇一条小蛇。
“将军府是不允许养小动物的,我把你放在门口的树上,你赶快离开吧,以后别来啦。”
人偶柔柔地笑了笑,他此时还没有踏鞴砂时期缺失安全感似的黏人, 也没有执行官时期的冷酷和傲慢, 笑起来像一汪清泉, 又如天边月牙的一弯。
他像做贼似地偷跑到一面偏僻无人的墙下,一枝樱花树梢越过墙外,二月中寒风吹,枝干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一面墙将天地分割成囚笼和自由,人偶代替执政的计划雷电将军没有告诉旁人,因此阿散的存在也是隐秘的,他被拘在将军府里,终日不准外出。
他掂起脚,预备将阿遥放在树梢上。
“快走吧。”
阿遥哼了一声。
我才不走!
这世上没有比雷电将军身边雷元素更充裕的地方了,虽然阿遥不知道雷元素是什么,自己又为什么渴求。
但他遵循本能来到将军府邸,又本能地用尾尖卷住人偶的手腕,两只豆米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写满了两个字。
“不!走!”
墨色中倒影人偶期待的脸。
两相对峙,人偶败下阵来,他自己也说不上在期待什么,鬼使神差地手心垂落,宽大的衣袖顿时就将一条小蛇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再鬼鬼祟祟地把他带回了自己所在的小屋。
“书上说神爱世人,我是替代神的人偶,那我勉勉强强爱一下小动物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他迷迷糊糊地想。
属于他的屋子简单又整洁,窗边书案桌上一笼香炉缓缓冒着檀香的烟,窗户没关,风卷起淡紫色的纱幔,将烟雾尽数吹散,屋里没有床也没有其他摆设,除了一口放在角落里的大箱子之外,就只有整齐摆放着书本和纸墨笔砚的书桌还算有人气。
为了治国,人偶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策论、社交礼仪、稻妻的官职规矩等等,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连轴转了半天才有空出门透透气,结果透气没成反而捡回来一条蛇。
他为自己的行为叹了口气,这明显不是一个领导者该做的事情,但捡都捡了,就要为自己的蛇负责。
阿散这时还没有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脸上又红又绿为难了半天,最后才将阿遥放下。
将阿遥放在桌上的时候,桌面还有一本摊开的书,白纸黑字写的稻妻版《农夫与蛇》的故事。
故事里蛇恩将仇报咬了救他的农夫,故事外阿遥正趴在这页故事上,看不懂文字只能懵懂地看着他,嘶嘶吐了吐舌头。
“咳,这个故事不好,不适合你。”
阿散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书籍收起来。他伸出手点了点阿遥的头顶,看着阿遥迟疑了一会,老老实实爬上他的手腕。
将军府内活物太少了,平时阿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明这条蛇看上去和普通的蛇没有任何区别,阿散还是将他当作了伙伴。
“你看这个吧。”
重新摊开一本《稻妻风土志》,随便翻了一页,上面写的是稻妻本地特产植物梦见木,又称樱花树。
还附带了图,粉白小花拥在枝头,一簇一簇的,和雪一样。
“樱花短暂绚烂之后飘落的花瓣被称为极景。”他指着图片一本正经地说,“既表达了稻妻人对美的追求,也表达了对事物的悲观看法。”
阿遥:“……”
图好看,但听不懂,蛇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听不懂也没关系。”阿散顿了一下,
随后又是尴尬的沉默。
其实阿散自己也不明白,因为将军府里只种了松树没种过樱花,他唯一看过的樱花还是墙边那一只任性伸进将军府的一小枝,每年三月四月交接的时候随意开出几朵就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