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灌了满肚子茶水,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国子监时,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皇城脚下,天子身边,有谁敢明着讨论时政上的事事非非啊,若一不小心被旁人报了上去,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所以,往后去茶楼收集资料这条路,在京城怕是行不通了。
等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林远秋就拿出了历年真题卷,接着往砚台里加水磨墨,而后认真做起题目来。
虽从京城茶楼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可在京城的好处也是有不少的。
就比如自己这些新买的真题卷,林远秋觉得,整个大景朝,恐怕也只有在京城才能买到这么齐全的了。
还有闱墨制义,这可是礼部从会试试卷中选定的录取程文,然后编刻成书,自己读了之后,肯定有不少的益处。
......
接下来的日子,林远秋依旧跟先前一样,先是晨起的早读课,然后是吃早饭时间,早饭过后便是助教们上课的时候,等三堂课结束,下午半日就由他自己安排了。
这半天的时间,如果不上街的话,林远秋都会用到课业中。他记课堂笔记的习惯一直都保持着,每次翻开它时,仿佛又把助教的讲课内容重新温习了一遍,所得益处是毋庸置疑的。
而周子旭,时常会过来问林远秋拿写好的策文,然后誊抄一遍后,就和自己写的文章一并送到了吕府。
这样等吕侍郎有了空,给看过策文,接着写上批语后,周子旭再去吕府拿回来两人一起探讨。
吕淮浸淫官场多年,加之又是二甲进士,不论在学识上还是时政上都懂得很多,是以给出的批语常常都是一针见血,这让林远秋和周子旭受益匪浅。
只是这样的好处没坚持多久,渐渐的,周子旭来取文章的次数少了,且上次拿去的策文也迟迟不见他拿回来。
林远秋有些纳闷,以他对周子旭的了解,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子旭自然没有隐瞒,听到林远秋问,也没觉得难堪,而是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原来上次周子旭再去吕府时,吕夫人特地见了他一面,接着便委婉说了吕侍郎最近公务繁忙的事。
听话听音,周子旭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吕夫人的言外之意。
这是想说,他时常送了文章过来请教,使得吕侍郎休息不好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周子旭心里不是滋味,不说吕家太爷和他高祖有着故交之情,就是那日他爹上门拜访时,可是在点心盒子里放了一千两银票的。
虽他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可一次性拿出一千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周子旭知道,祖父和父亲之所以这么大手笔,全是为了他的仕途能顺利的缘故。
可这会儿,对方只轻轻一开口,自己就再也不好意思拿着文章往人家家里去了。
也不知吕世伯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不管他到底知不知晓,周子旭都不准备再去了。
看到周子旭满脸的失落,林远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咱俩到酒楼吃鱼去!”
......
虽心思基本都用在了学业上,可作画的事,林远秋可没忘记。
毕竟银子是立身之本,没有是万万不成的。
是以,每天晚上林远秋都会画上一、二幅,为此他又去买了两盏油灯,这样有三盏油灯点着,倒不会因视线不好而伤了眼睛。
至于画的画,还跟以前一样,有写意山水,有四联幅花鸟,以及菩萨画像。
除了这些,林远秋还特地去买了几块云纱,然后画了两套炕屏,和在府城一样,也是五联屏的样式。
而炕屏的卖价,林远秋早已经想好了,他准备每套卖五十两银子,这样的价格,比在府城时,正好多出了一倍。
到了十五这日,林远秋就背着书箱去了四宝斋。
见人过来,朱掌柜大大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马上就是一个月了,要说心里不着急怎么可能,这段时间他可是收了好几个客人的定银呢,若是完不成订单,到时是要赔银子给人家的。
等到了内堂,林远秋就从书箱里把十几幅画作,以及两套炕屏图拿了出来。
朱掌柜还是头一次看到画的如此精美的五联屏。
众人都知,画菩萨开脸最重要,好多人都画不出这种神韵呢。
看到画上一张张惟妙惟俏满是慈悲的脸,朱掌柜已能想象出炕屏做好后的精美了。
把云纱小心卷好后,朱掌柜便和林远秋结算起银钱来,两套五联炕屏一百两,十三张写意山水二十六两,至于四联幅花鸟图算八两银子,而四幅菩萨图是三十二两。
朱掌柜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子,而后满脸是笑道,“今日小友这些画,共为一百六十六两。”
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