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立马十二万分的警醒,话也不急着禀了,人也不敢探听了,忙忙回去取名册。
行动迅捷,可见殷恪平日积威之众。
小院复归平静。
殷恪转过身来,冲长乐歉然一笑,“殿下,抱歉,近日事多,缇营卫都是些泥腿子出身,不大懂规矩,您见谅。您方才想说什么?”
可怜长乐的勇气,再而衰,三而竭,像战场上的逃兵,溃散而逃,杳杳无踪。
这金花落,她一刻也捱不下去了,凭着最后一点执念,长乐勉强接道:“殷将军事忙,我本不该相扰;奈何事出从急,委实无法来叨扰将军,万望将军谅解,隔壁的菡萏湖,晚来幽静,将军可愿意拨冗而来,我言毕即走,不会耽误将军太久时间的。”
“怎会,是我手下不懂事,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您请。”殷恪从善如流,好说话得很。
朗月下的菡萏湖,疏疏落落,有着独一份的清净。这儿并没有粼粼湖水,而是两进深的青瓦小院,只因院子缸瓮中的荷花养得好,得了这个雅名。
其实细掰扯,缇营卫才是菡萏湖的原主,传说九十年前,立卫第一人,也是第一任缇帅薛稷安,在宫中时,便休驻在此。
后来薛稷安寿终,世事变迁,缇帅一任一任接续,宫城中修葺出武卫金花落,比菡萏湖深宏宽阔得多,更宜办公,缇营卫便举卫迁了出去。
菡萏湖就此人迹罕至,伐辟成皇家小园林,不知是地处宫城东南角,日照充足,水气充盈的缘故,其内养植的花卉植物,皆葳蕤茂盛,生机勃勃,特别是荷花,甚至比太液池里的一畦荷花,绽得更盛。
如今,菡萏湖的主人,是长乐。长历帝偏疼女儿,见女儿尤喜佳木妍卉,特批此院为长乐独游养身,闲杂人等,进入不得。
早春时节荷花未生,殷恪仰头,稠墨广宇里,一梢腊梅,馥郁吐芳华。
“公主是来同臣说谢良娣婢女有孕的事?”他问,半点疑问也无。
“你都知道了?”长乐瞠目结舌,那她一晚上支吾纠结个什么劲?
殷恪微挑眉,“若此事也不知,臣这缇帅该当到头了。”
缇营卫情报网遍布天下,朝野盛传,全天下阿,就没有缇营卫不知道的事。
长乐却心忧起来,“你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阿耶也知道了?”
“未曾。”他望向长乐,目光深幽,“您知道的,陛下给了先太子无上的自由,特意嘱咐,东宫的事,不涉国本朝纲,无需汇报于他。”
“那现在呢,你打算告诉陛下吗?”太子已亡,东宫的特权,是不是也到了收回的时候?
殷恪状似苦恼,“臣也在为难呢,殿下,您说臣要不要说?”
“还是不说吧。此事牵扯一干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们会终生感念您的善举的。”长乐连忙趁势劝道。
“呵,修浮屠七级?臣并无兴趣。人人皆说,臣心狠手辣,是大承朝第一酷吏,为什么殿下觉得,臣会在意他人感念,抑或忌恨?况且妇人的肚子掩不住,即便臣不报,冉娘终究会暴露。”
这是在拒绝她?长乐灵台清明,知善劝无效,赶忙换成利诱。
她“晓以大义”同殷恪分析:“将军,我来找您,不单单是为了太子遗孀,也是为了缇营卫阿。”
“哦,怎么说?”殷恪起了些兴味。
见有希望,长乐不迭攥住,善解人意道:“您看,孙常遇是缇营卫的掌弓太监,遥领守卫宫城太液池巡逻之职。虽然,缇营卫同世家不对付,保留士族恩荫勋卫,不过是承接金吾卫人员庞冗无职可授的尴尬,并无多少实权交付,孙常遇一年至多摊派十来次值戍任务,多半披上戍甲走个过场。但外人不会这么看。您方才不也说‘担了宫城侍卫,旁人就会觉得是缇营卫的事。’正逢朝堂新旧交替之际,孙常遇同宫婢有私一旦抖落,难保有妒恨将军之人,以此为借口,攻讦将军,满朝文武皆缄默韬光之时,您何必要处于风口浪尖,置于群小窥伺之中?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赵王入主东宫关键之时,将军轻轻松松隐于幕后,而得其所得,岂不是更好?”
“那臣应该怎么办?”
“放冉娘出宫。”
“臣就是守门禁的,殿下是让臣渎职?”
情势不理想,殷恪油盐不进,她已渐无砝码。长乐心一
横,只有最后一招。
扑通一声,金尊玉贵的公主,跪了下去,为了救宫人,朝着这传闻中的佞臣酷吏,垂下了昔日高贵的头颅。
“求你,救救冉娘。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哥哥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冉娘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这儿,让东宫一干人等殉葬。”
有泪珠滴落,如长乐惶急的心境,“冉娘是谢良娣的陪嫁丫头,宫中认识她的人多,无法隐匿,若要脱身,只能“假死”。闭息药已寻来,但撑不过两炷香,所以一定要快,快快地通过三重宫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