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雨抿了抿嘴，直视郁卓然的眼睛，“我不算，我只是……我只是在你私信我之后在网络上了解了你一下……”柏雨眼皮微跳，很多时候，如果要维系一段关系，谎言是必不可少的。

郁卓然有点哽咽，顿了好久，才说：“幸好是这样……”

“否则我都不太知道怎么面对你了。”郁卓然看着柏雨，眼里又有泪，但说什么也不肯流下。“那样我会压力很大。”

“曾经就有我的粉丝接近过我，他也很优秀，但接触我久了之后，就离开我了。”忍了好久，郁卓然的泪水终于流下。

一条直线落在柏雨的手心上，暖暖的。

“他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我。”郁卓然泪里道，“了解之后，就离开了。”

雪花飞舞进阳台，贴在柏雨的脸上，凉进心里。

“但我就这个性格，改不了的。”

柏雨很想说这很有可能不是性格的问题，而是是认知和能力的问题。但她不会自大地说出口，郁卓然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坚不可摧的价值体系，不会走到如今的事业地位。

而且不仅是因为这样，郁卓然无论是家境还是事业都很难不让她有属于自己很高的标准，这不是她的错，所以她不会说出口。

柏雨环抱住郁卓然，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只是安慰她。“你什么时候去美国？我陪你。”

“你会对我失望吗？”

柏雨感受着郁卓然的体温，“你不是说我早熟吗？如果我是一个成熟的人，又怎么会对别人失望呢？”

柏雨松开郁卓然，替她擦去眼泪，眼泪已经干了，摸在柏雨的手上，还有些刺痛，“我只是来认识你的。”

郁卓然看着柏雨，缓缓开口，“我想明天一早就去美国。”

柏雨点点头，“好，我来订机票，手机在外面，我先去健身了。”

郁卓然点点头，看着柏雨的身影消失在公寓的门口。

她想，这个女人和一般大众里认为的作家不太一样，她原先也设想过柏雨会不会是个至少二十五岁，穿着朴素，有些多愁善感的女人。

但显然她不是，正如她自己也很不像大众想象中的女明星一样。

在郁卓然家度过的三天里，虽然是在家里，但柏雨每天都会给自己搭配不一样的衣服，甚至还会早早地起来给自己化妆。

她的生活极其的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靠自己的生物钟醒来，然后花半个小时给自己收拾妥帖。七点准时开始工作。

她没有强迫症，很随意，随便找一个能坐的地方就能开始在电脑面前开始敲键盘。郁卓然不会去看柏雨的电脑屏幕，但她猜测柏雨也并不都是在写小说，因为郁卓然时常会注意到柏雨时常会看一些社会学的教材书以及外语书，还会拿出试卷出来做。

总之，柏雨几乎无时无刻没有事情做，并且非常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早做到晚，头都不抬。

到了晚上，她又会准时地下楼健身。

其实郁卓然真的要感谢柏雨这样的状态，让她难得从以往的窒息中解脱了一点出来。

她这两年一直都很不愿意和人来往，不是没有自己很要好的朋友来关心照顾她，但都不如柏雨这么的自然。

虽然两人共处一室，但郁卓然有时候甚至觉得柏雨根本看不见自己，她一点都不理会发疯的自己，更不会来问自己怎么了。

她只是每到饭点的时候就做好饭，然后喊自己去吃饭，至于自己吃不吃，吃多少，她也不管。

郁卓然将围巾裹在了脑袋上。她在北京住了十几年，北京的雪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猛烈过，雪花一阵一阵地落在郁卓然的身上。

郁卓然还是没有进屋，公寓虽然很大，但总觉得闷，呼吸不过来，她双手抱着膝盖，往外面看。

又到晚上了，天色渐渐黑下来。外面不仅在下雪，还有细小的冰雹，这会是一场持久的大雪。

*

柏雨在健身服外面套了件长款白色羽绒服，拿了一个小背包就出门了。

柏雨很多时候对于外界反应比较迟钝，甚至是失忆的，她站在电梯里面的时候想着。

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柏雨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靠在电梯门上追根溯源，发现是因为电梯里有些闷热，也许是因为之前有人在，就在柏雨进来电梯的上一趟，因为这闷热，柏雨才想起，三天之前，她曾在这里遇到过一个男人。

虽然周子默给她带来了一些特别的感受，但后来一直没遇到过，她都快忘了这个人。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柏雨依旧靠着墙壁站着，一直到电梯里进了人，才回过神，走出电梯。

在走出电梯的时候，身后电梯里的两个女生忽然说了句：“周子默——”

柏雨心里一惊，定在原地，两个女生的声音随着电梯门关闭传了出来，“对，就在健身房举哑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