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子很早就同本宫念叨盛家小姐,还特地在她的画像上洒了香粉,以便辨认。难怪方才它躁得很,原来是找不见盛家小姐的画像。”
周序安排连长晋藏起雪然画像,被当场抓到现形。他并不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一来连长晋和盛雪然有过牵连,做法虽过度,但于情于理可以谅解。二来连长晋侍奉翰林院里不过寥寥五年,资历尚浅,背锅再好不过。
皇后没有治罪连长晋,令两侍卫解开拘束。
“众卿可还有任何异议?”皇后问道。
周序后方官员腰间玉牌坠在地面,又很快捡起。
忽地,连长晋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盛家女与下官早有婚约在身,还望皇后成全。”
礼部官员纷纷附和。裴朔作壁上观,静候皇后处置。
皇后不为所动,半分眼色未分给连长晋,牢牢盯看撰好的册妃文书。
容儿见皇后既未在册妃文书上盖印,又不肯宣连长晋起身。
她心思玲珑,很快揣摩到皇后意思,看着连长晋,嗤笑一声说道:“连大人提婚约?盛家落难时,大人抛弃盛氏女,误她到今未出阁。盛将军归朝后,大人立刻回心转意,哪有这等无赖?”
“大殿之上不可出言不逊,得自己回去领罚。”
皇后嘴上训斥容儿,却半分严厉也没有。群臣均听得出皇后是指桑骂槐,责的是连长晋。
皇后在文书上按下玺印,盛雪然选为太子妃已成定局。
*
永安城申时钟声一响,一驾驾珠光宝气的马车朝着四面八方疾骛,经过南门一幢碧瓦朱甍的大宅。
雪然在宅中待客厅中闲坐,听到钟声,她看一眼窗边刻漏。
她跑到门口继续等待,此时心头正生着闷气。
连长晋今日是失约了,约定的时间内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恐怕他根本没有与她和解的意思。
“出大事了。”声音打断雪然的思绪,一名仆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着她似有所说,却许久未能吭出一句完整话语。
对于五年前家中变故,雪然仍心有余悸,估摸今日又被抄家。她差遣冰蕊回房打包家当,即刻返回清河郡。
就在此时,雪然看见一位老太监走入盛家,提着尖锐嗓音道:“皇后懿旨到。”
紧接着两位绯衣官员入府,依他们服色来看,应是四品以上品级。最前面的一位生得高大儒雅,后面的一位矮小风流。
老太监问:“这里有一道皇后懿旨,盛家还不赶快接旨。盛家姑娘何在?”
“正是小女。”雪然躬身听旨。
老太监清清喉咙,高声宣读:
“奉天后懿旨。尔永安忠武将军盛天青嫡女,将帅之门,清白流庆,柔明含章,令颜懿范,进退合宜,言容有则。遣令内阁首席大学士裴朔、次席大学士周序持节册尔为太子妃。”3
公公将懿旨交给雪然。
雪然惊闻受封太子妃,杏眼圆瞪,谢旨时差点咬到舌头。
在场官员分别向雪然道喜,雪然蒙楞在原地,半晌才恢复意识。
高大男子话量少,对雪然和颜嘱托:“傲天甥儿性子生性冷淡,体质孱弱,望盛姑娘多担待。”
裴朔是太子赵傲天的舅舅,裴贵妃的兄长。眼前仪表堂堂的中年是平民百姓恨不得饮血啖肉的裴朔,瘦小老头是次辅周序,当今清流名士有一半是由他提拔。
照理说被宣封赏是喜事,作为主人应当赠传旨人厚礼。
然而,雪然敷衍作事,只令冰蕊将酥油鲍螺和樱桃煎分别赠予裴朔与周序。裴朔面容和善常挂笑意,此刻也兜不住了,脸色一僵,领着其他人离开盛家。
府上走上前对小姐道喜,雪然却笑不出。
嫁给一只猫,谁能高兴得起?
当今太子赵傲天是假的,是她与连长晋调换过的野猫。命运无常,没想到那猫竟挺过五年,甚至要迎娶她。
她支走身边侍从,溜进埋猫骨的小院,握起小铲子去挖掘真太子的尸骨。
身后就有脚步靠近,她警惕地直起腰杆,听到消失五年的声音:
“康年,睽违许久,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