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宁不语拎起菜刀,刀锋锃亮无需打磨,于是她便将那杀好处理干净的整鸡按在案板上,利落地剁成块,将吊汤不要的鸡屁股、鸡爪、鸡头扔到一边。
她预备先吊起做底的高汤,再来料理豆腐等食材。
文思豆腐又叫做纹丝豆腐,顾名思义,得把那豆腐丝儿切得细如发丝一般,通常厨子们会用切好的豆腐丝能否代替细线穿针来验证手艺。
这道菜考验的是厨子的手上功夫。
但一道菜不能只有花里胡哨的噱头,味道如何才是最为重要的。
因而这用来煮豆腐丝儿的高汤也十分有讲究。
灶台上的汤锅里打好冷水,将剁开、清洗好的鸡块连皮带骨直接丢入锅里,再点燃柴火,这样煮,鸡的皮肉从里往外收,才能将血水全部逼出来。
而吊汤的鸡通常需选用老母鸡,油黄,汤才靓;
眼前这只现成的鸡年成不太够,岁数还小,好在皮肉底下隐约可见澄黄的鸡油,算是肥美,熬出来的汤底应当也是浓香的。
吊上汤,再来处理豆腐。
一块儿豆腐得一气呵成从头切到尾,中间气不能断手不能停。
只见厚重的菜刀在宁不语手上仿佛轻若无物,随着她手腕稳定地抬起落下,不一会儿就将豆腐从左到右切了一遍。
切完豆腐依旧立在那儿没有散,宁不语舒了口气,放下刀擦擦手,去旁边煮着汤的锅子里将炖出的血沫儿打掉。
回来后换了个方向继续切豆腐,手在一旁的清水盆里沾点水,将微微倾斜的豆腐垛儿轻轻推正,手上沾了清水那嫩豆腐就不黏手。
剁烂没形状的边缘丢掉不要,切好的豆腐泡进清水里,用手轻轻朝一个方向拨弄,随着清水里的旋儿,豆腐丝一根根清晰,肉眼难辨,细可穿针。
到这一步,豆腐的处理就算是大成了。
汤还在炖,加足了柴的灶火力不小,但还是比不上高压锅,依旧要多熬一会才能出味儿。
宁不语就将菜案环顾一周,新鲜的木耳、冬笋各挑出一些,依次在案板上切成跟豆腐丝粗细相当的细丝,又另起一口锅来处理这些辅料。
依旧是清水下锅。
这里给备着的水很清冽,尝一口带着些微甘甜,宁不语挑挑眉,竟然是山泉水。
挺讲究,她很满意。
随后在清水锅里落了盐,用大汤勺抄着将辅菜烫进去,不过片刻就要捞出,捞出来时色泽鲜明,再滤水晾凉。
这一会儿的功夫,一旁的鸡汤也差不多炖好了,散发着油润的鲜香。
宁不语就将锅里的水倒掉,再用大汤勺舀上三、四勺的鸡汤,重新入锅,放入切好的姜片,撒上盐、胡椒等调味料。
待舀出的鸡汤重新在锅里烧开鼓沸,将出了味儿的姜片捞出,又少许补些白糖提鲜。
紧接着,调好勾芡用的水淀粉,数次加入汤底里,用勺子搅动直至汤底呈现出微微奶白却清亮润顺的质地,调到比米汤略稠一些即可。
清水里的豆腐也滤掉多余的水份,和烫好的菜一起下锅,用勺背慢慢、轻缓揉开,直到彻底化开在浓稠鲜香的汤底里。
豆腐混着鸡汤、木耳、冬笋,在滚烫的汤锅里散发出鲜香勾人的味道,菜就可以出锅了。
刚关上火,宁不语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门,“砰砰”几声,声音挺亮堂,听节奏嘛倒也还是不急不慢。
她耐心地将菜汤装好盘,才一边擦手一边穿过堂厅往门口去,想了想,又折回来两步,将那硕大的锅铲拎在了手里。
嘿,天色到底晚了,给自己提提气嘛。
她一边往门口去一边又禁不住思索。
真稀奇,外头早已到了宵禁的时间,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夜行,还来敲她这未开张的小破饭馆的门?
殊不知这老母鸡炖的靓汤,配上豆腐、冬笋等,那热烫鲜香的滋味不知道飘散多远了去。
就连收完摊的张大娘都闻到了味儿,从自家居住的街边二层小楼上开了扇窗探出头来,还吸了吸鼻子。
四周夜色浓重,白日里热闹的街市一派寂静,唯一的人气儿就是隔壁家深更半夜的炊火香。
张大娘翻了个白眼,正要合上窗子回去睡觉,目光却瞥见浓重夜色中有一人穿行而来。
来人身着锦衣,姿容挺拔,看着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出现在这一派夜色中就更显得奇怪了。
公子哥似乎也被隔壁那阵阵鲜香热烫的气味吸引,在那破落饭馆的门前驻足。
随后,敲响了大门。
哟,这夜半更深的,竟然还有年轻郎君上门来找宁家的小孤女?
张大娘瞬间来了神,觉也醒了,窗也不关了,将目光探出去,誓要看个究竟。
隔得到底还是远了些,那年轻郎君说些啥张大娘是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