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快乐欢喜早已堙灭无踪。
“阿妍,今日院中梅花开了,我折了几支,你看看可喜欢?”
“阿妍,白马寺的释道师父今日要讲学,阿妍可有兴趣去听?”
“阿妍,这是尹川县农户送来的一筐冬枣,就是当初在我们面前摔倒的男孩,他如今越发懂事,人也变得爱说话了。”
…………
回别院数日,夏侯妍依旧不愿同司马昭说话,司马昭照例每日下朝后来看她,她不发话,他便不敢进屋,只一味站在门前同她说话。
尽管她从不回应。
直到那一日,大雪初至,她忽然推开门,主动邀他进屋,并吩咐惜悦端来青梅酒。
“子上哥哥,一同饮酒赏雪吧。”
司马昭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许久没这样叫过他,更不用说对他温言软笑。
“阿妍,你,不恼我了罢?”司马昭问得小心翼翼。
夏侯妍低头为他斟酒,抬头时嫣然一笑。
“原本也不应该跟哥哥置气,哥哥能做的都做了,出了那样的事,兄长选择赴死,怨不得旁人。”
司马昭捏住酒杯,目光却胶着在她身上,不肯离开。虽同住一院,他却已数日未见她,两人这般近距离交谈,和气地说着话,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哥哥为何不饮酒,难道害怕阿妍在酒中下毒不成?”
他的阿妍,如今也开始拿话来激他了。
司马昭轻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时候不明白大人为什么爱喝酒,如今长大了才懂,喝了酒,烦心事就都飞了,整个人轻飘飘地,只有高兴,没有悲伤。”
不知不觉,夏侯妍已喝下数杯,双颊染上酡红,话也变得多起来。
“子上哥哥,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在温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夏天去捉知了。从前在洛阳,在府里,下人们绝对不会让我碰这种虫子,嫌脏,可是,当我真正摸到蝉的翅膀,我才知道,’薄如蝉翼’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蓉蓉呢,惜悦,去叫蓉蓉来,她说她的蛐蛐叫声最响,我要让她看看,我的蝉翅膀最大、最薄。”
夏侯妍说着,将一枚吃了一半的点心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仿佛那是一只蝉。
“阿妍,你醉了,不可再喝了。”司马昭隔着桌子去握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我没有醉,没有。我知道,蓉蓉不在了,她嫁到别处去了。”
灯火映在她明亮的双眸中,美得惊心动魄。她忽然微微歪头,盯住司马昭。
“子上哥哥,你近日,为何总穿红衣?”
“今日是砖红色,昨日是水红流云纹,前日是橙红叶纹,再前日……”
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忽又放下手摇摇头。
“哎,数不清,不数了。不过我知道为什么,子上哥哥如今做了大将军,大将军自然要穿尊贵的红色,是不是?”
她说话的速度比平日慢了一拍,神态也如孩童般懵懂。
“阿妍虽不愿见我,却还是很关心我,连我每日穿了什么,都记得这样清楚。”司马昭语气低缓。
“我自然是关心你的,我心里一直一直,都只有哥哥一个人,可是哥哥……”夏侯妍说着就带了哭腔,眼中氤氲起水汽。
“哥哥把我放在这院中,不管我,也不来看我。”
夏侯妍说着,竟真地落下泪来。
“我,我每日都来,是阿妍不愿见我……”司马昭慌张地解释。
“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的错,我不见你,你就不来敲敲门吗?你不会主动一点吗?”
司马昭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为她擦拭脸颊泪滴。她哭得眼角发红的模样令人怜惜,就连胡乱说话的模样也如此可爱,叫他心中酸胀难忍。
司马昭踌躇片刻,终于缓缓开口。
“阿妍,以后,不要不理我、不见我,刀枪剑戟,我什么都受得住,唯独受不了你避而不见……”
“哥哥,抱抱我。”
他极少在人前袒露心声,如今话还未说完,却被她打断。
“阿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声音微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抱抱我。”
她嫣红的唇瓣撒娇般微微抿起,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司马昭如被蛊一般,不自觉伸出双臂。
夏侯妍一头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抱住他。
下一秒,司马昭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她已主动亲了上来。
她的唇瓣柔软丰润,带着少女的清新和馥郁酒香,甜美诱人。
片刻怔忪过后,他托住她后脑勺,回以一个更激烈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