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3 / 3)

床头,锦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的内侧。

她起身,弯腰探手到里面去拽被子,两手抖落开被子后,给司马昭盖好,又特意把被子拉到他胸前掖了掖。

这样,应该不会漏风了。

正这般想着,夏侯妍无意间抬眸,发现两人离得如此近,以至呼吸可闻。

她的手,还按在他前胸,虽隔着一层棉被,此刻却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她迅速抬手,想要起身后退,却被他一把捉住。

“一入秋,阿妍的手就变凉了。”

他忽然挺直了腰身,使两人之间离得更近,一手将她右手握在掌中,虚虚笼住,温热掌心包裹她微凉素手。与此同时,一根细长的柱状物插入她腰带和衣服之间,夏侯妍身子一僵,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手指,向后勾着她的腰带,带动她身体顺势坐下。

她坐定后,司马昭抽回手,将她另一只手也捧住,放在膝头锦被上。

这样一来,她就坐在他床上,紧挨着他的身体,两只手同时被他捂住。

有暖流通过指尖汩汩流入身体,她慢慢觉得没那么冷了,四肢百骸舒展开,整个人都觉舒适惬意。

察觉到她的放松,司马昭抬眸,低低问道,“不冷了吧?”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不知为何,从他口中说出,偏就带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眉眼修长,目光专注,与她交谈时,向来直视她双眼。此刻,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指轻轻摩挲她手背,摩挲间一路向上,探向她手腕,最后停留在手腕处。

那是她曾为他割腕放血的地方,此时依然留有几道浅浅白痕,司马昭的动作愈发轻柔,犹如羽毛轻抚,让她觉得有些痒,又有些难耐。

夏侯妍掌心沁汗,脸颊发烫,连嗓子眼都有些发干。

“不冷了。”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窗外雨疏风骤,室内烛影摇摇,他忽然抬起一只手,四指曲起抵住她腮边,拇指微张,恰好触碰她下唇。

然后,拇指在她下唇上一寸一寸、不轻不重地擦过。

夏侯妍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一时间五感俱失,只余唇上指尖动作无限放大。

几分惊异,几分惧怕,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挣扎和隐隐期待。

好半天,才听见司马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阿妍的嘴唇有些干燥。秋风起,暑热退,是时候擦些膏脂了。”

他收回手,看向她的双眼平静无波,白玉般的面孔上只有温柔笑意和真挚关心,再无其他。

他只是单纯关心她身体,而她却心猿意马、目眩神迷。

夏侯妍慌张垂眸,敛去心底事,因此并没有看到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瞬间,司马昭紧紧咬住后槽牙,即刻又放松。

“小姐,姜汤来了。”

惜悦的叫声从帘外传来,打破了屋中有些古怪的气氛,夏侯妍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从惜悦手中接过姜汤。

“我方才刚打了喷嚏,你这会就把姜汤熬好了?”夏侯妍有些诧异。

惜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熬姜汤至少须半个时辰,是这院中的厨子提前熬了,说是将军嘱咐过,今日天气阴冷,须备好姜汤暖身子用。我想着将军是有伤在身的,不能饮姜汤,这自然是特意为小姐熬的了。”

如今,连惜悦都不叫他公子,而改称将军了。

隔着半透明纱帘,夏侯妍向卧房内望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司马昭半个背影。他左手微举,拿着一方长形木椟,似在借着烛光细细查看。夏侯妍知道,那是朝廷中传递军机要事的特殊“信封”,由两块长方形木椟一上一下扣合组成,两块木椟各有一孔,以绳串起连接,下方木椟大且中部凹陷,凹陷处写有文字,上方木椟较小,正好嵌入下方木椟。

她幼时在父亲膝头玩耍,也曾见父亲看过这种木椟。

自从曹爽一派被肃清,朝中大事已尽在司马氏手中。司马懿年事已高,未来,自然是他两个能征惯战的儿子掌握大局。

夏侯妍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沉重的想法,面对司马昭时,她只想彼此是单纯的两个人,无关身后的家族、利益、权势。

“太晚了,哥哥不要再忙了,当心熬坏了眼睛。”

夏侯妍进屋放下姜汤后,先走到床边拿走了司马昭手中木椟,司马昭松手任她拿去,眉宇间笑意蔓延,跃动烛光下轻轻道一声,“好,都听阿妍的。”

夏侯妍把木椟扣好后放到书桌上,然后走到床前木桌边坐下,端起姜汤,汤碗微烫,她试着轻啜一口,辣得皱起眉头,仍不忘转头看向司马昭说:“哥哥,你还有伤在身,就不要喝姜汤了,而且你手也不冷……”话至此处,忽然想起方才他为她捂手时的触感,顿了一下,便不再说话,兀自转回头来,将剩余姜汤缓缓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