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晚上要接受爷爷的问询,秦绒坐立难安,几次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时行云把她拉回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蜂蜜水:“放松些,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和秦教授一起吃顿饭。”
“怎么会不紧张。”她小声嘀咕。
毕竟是向爷爷承认自己在谈对象,万一爷爷不同意,当场和他们吵起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杯子端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喝,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轻轻拉了拉时行云的袖口。
“对了,你之前说会慢慢和爷爷沟通……”
他“嗯”了声,“节奏比我预想的稍快些。不过我提前有询问过秦教授对于你在大学期间找另一半的看法。”
当时,他是在帮秦教授批阅学弟学妹们的测验卷子。
秦恭文对着其中一张字迹潦草的卷子唉声叹气,卷子的主人站在旁边,苦苦哀求:“教授,您就让我过了吧。我今年还要出国,对方学校要求所有学科必须都及格。真不是我没好好学,只是最近分手状态不好……”
这位同学最终被请出了办公室。
秦恭文关上办公室的门,没好气地说:“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拎不清,校园里的感情有几对能走到头的?就值得为这事儿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时行云头都没抬,红色油笔在卷面上流利地画出一道道勾叉。他开口,似乎只是无意间提及:“如果秦绒也在遇到了她喜欢的人……”
秦恭文瞥他一眼,将刚才被抻出来的卷子放回卷子堆,在桌上掂整齐。半晌过后,才不甚情愿地开了口。
“我也没有那么迂腐,这个年纪谈恋爱不是不行。但大学毕竟是学校,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得一起进步吧?对方的人品得过得去,对女生认真负责吧?”
秦绒听完时行云的转述,把这一标准默念几遍,心下稍定:“这么一听,你好像还挺符合。”
时行云眉梢微展,握紧了她的手:“所以,你只管放心。不论什么情况,有我应对。”
他的态度太令人安心,使得秦绒有所松懈。
直到她走进餐厅包间,看见桌上的两瓶白酒。
他们作为小辈,出于礼节,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
没想到秦恭文会比他们到得还早,两人下车时是牵着手的。此时对上秦恭文的视线,秦绒下意识想要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如果他们对彼此都没有信心,又怎么让秦恭文对他们有信心。
“爷爷。”秦绒率先出声,目光在白酒瓶上停留片刻。
“秦教授。”时行云也向主位的老人颔首。
秦恭文原本正翻菜单,闻声抬起视线。手里菜单本子一合,硬生生扔到桌上,“你既然已经提出过换导师的申请,今天在这桌上便没有‘教授’。”
有的只是一位长者,和一个小姑娘的家里人。
时行云瞬间明白,随着秦绒喊了声“爷爷”。
看着面前这位后辈,秦恭文缓缓地“嗯”了声,心情有些复杂。“先吃饭,有什么事之后说。我点了些菜,你看有没有要加的?”
他把点餐条递给时行云。
时行云礼貌道:“您点的很全,我没什么更好的建议了。”
“行,那就这样。”
两人一来一回,将气氛带得有些凝肃。秦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目光小心地在爷爷和时行云间来回游移。
秦恭文说先吃饭,当真就只是吃饭。服务员开始传菜,包厢里无人交谈,只有时行云偶尔给秦绒夹菜,告诉她新上的菜味道不错,可以尝尝。
秦绒食不知味,把自己碗里的菜吃完,完全没有再添更多的想法。
稍微垫了个底,秦恭文便打开了那瓶白酒。倒了两杯,其一放在自己手边,另一杯放到时行云面前。
“行云,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坪大的师资力量也是雄厚。客观来讲,不管你跟着哪位导师,想必都有很好的出路。”
秦恭文端起自己那杯酒,抬手向时行云示意了下。时行云也将酒杯拿起来,伴着秦恭文一饮而尽。
热辣辣的酒液入喉,秦恭文打开话匣:“但是私心来讲,不能亲自带你到毕业,我会挺遗憾的。”
“我这把年纪,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总有一天会教不动学生。趁着还有力气,现在能带出来一个是一个。”
他对自己学生的要求本来就高,并非每个都能看得上眼。好不容易遇见几个称心的,时行云还主动提出要换导师,要说不别扭是假的。
“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换到其他导师名下的确能避免不少麻烦。”秦恭文叹了口气,又为自己满上酒杯。
“周一到学校后,我会在系统里通过你更换导师的申请。”
时行云抬手敬下第二杯酒,歉意道:“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