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若非是紧急之事,温穆林难得脸上肃色凝重,在场三人也只有他有带兵经验,唯恐是遭袭,漠北统军制度严明,这才不得已让他领衔上场。
“不可。”
她声音稍大了些,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就连帐外路过的士兵,也被吸引驻足。
她总算知道为何这几日总是提心吊胆的了。
谢衍之眸色暗沉,停留在长宁身上也是毫无表情的,像是在等候她说出不可的原因。
长宁也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哪有什么其他原因,不过是不想让温穆林临危受命罢了。
他为将,这本就是他道职责所在,拒绝的话到嘴边,竟显得这般无力。
长宁根本说不出口。
谢衍之不会一直干等着她说明,整个鹿城危在旦夕,周棠资质尚浅,营中还需靠他来主持大局,这份差事,温穆林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两人眼神纠缠的瞬间,他早就将视线收回,朝向一旁的温穆林道:“帐中士兵尽由你差遣,待沅南援军抵达,本王会让周棠前去与你接应,万事必要小心,保全自己。”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概括,长宁则是僵在原地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谢衍之,满目的不可置信,就连周棠在身边牵扯,也没能把她拉回神来。
霎时,只听得温穆林道:“卑职领命。”
说罢,他便要起身,从长宁身边经过时,不放心的睨了她一眼,再而路过。
少女却顿时回头,手急忙在空中扬了好几下,这才抓准机会死死拽住温穆林的手腕,盔甲铁片与玉手薄弱之处相切合,长宁划破了手心。
乍眼去看,温穆林小臂上的贴片,上头还沾染着她的血珠。
温穆林瞳孔微缩,长睫震颤,长宁的脸色十分难看,很少见到她这个模样。
他伸手想着去安慰,抬至半空,长宁蹙着眉头,神情都是下垮的模样,摇头轻声哀求道:“我们再等等好不好?我已去信给长兄,相信他很快就会到达鹿城的,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她去信给温宸风,谢衍之若将军报送回京城,有了上次离城的前车之鉴,时隔多日温卿麟自会收到消息赶至鹿城援助。援军迟迟未到,只怕是有人故意在途中拦截,亦或许是谢衍之前几日所说,温家如今是众矢之的,唯有增援延误,才有机会将温家拉下马。
世人之嘴脸,最是丑恶。
温穆林双眸闪过一丝波澜,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很快,他重新拾回视线,对上少女那双眼瞳带着期待且乞求,我见犹怜。
下一瞬,长宁只觉得有股外力剥离她停留在温穆林甲片上的手,她拽的紧,他连使上去的力度都有些吃惊。
忽地就被甩开,温穆林严肃的抬头,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在剜着长宁的心。
他只道:“百姓等不得。”
那一刻,长宁只觉得这满城的士兵,统帅,甚至所有人都疯了。瞧着温穆林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长宁瘫软在原地,落寞、绝望好似一瞬间就要将她占据。
他迎着光走,身后却无一人。
周棠赶到长宁身边蹲下,她得以靠在他膝上支撑着,宽大的手心将她玉肩包裹着。
长宁顺势侧头,谢衍之也半膝抵在地面上,只见长宁是双目猩红,泪眼湿漉,冷漠的朝他道:“这么多人,就非得他上不可吗?”
“谢衍之,你为何不能去。”
他随即愣在原地。
*
鹿城士卒算上去也仅有两千,舍去之前周棠带去回来还康健的,再舍去留守鹿城护君的,仅温穆林带出的恐还不足六百士卒迎战。
长宁担心之处也正是如此。
温穆林赶到现场时,漠北所带士卒席卷鹿城的数量看上去比探子回报的还要多,瞧着仗势,估摸着也是一千多人的军队,再不说漠北士卒个个善战。
此劫,他怕是难逃。
不,他要打起精神。在外,他是百人之上的统帅,战前怎可畏缩避战,他只要争取时间,兄长便会赶到;对内,还有一人苦苦等着她,即便当初闹了多少矛盾,产生多少隔阂。
亲人友人,还在等他凯旋。
战场上满是士兵们的呼喊声以及哀嚎声,顷刻间,尤见敌方士兵刀剑伴随着一缕阳光出现,刺着眼,那刀就朝小兵肩头砍去。等到再回首,身边士卒惨失大半,军心不振,温穆林甚至连对方主帅的身影也没见着。
......
而这边,长宁守在厅中等候前线传回消息,周棠守在城外等候沅南援军抵达。
事实上,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没底,自上次谢衍之对她说的一番话后,为了避免消息传不出去的情况,那晚之后便开始着力准备。
绕开官道送出,算着时间,最迟都是昨日一早便送到他手中。
可为何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