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加上周棠等一众人开始朝离城出发,按着日期算,应于今日午时抵达。
外头骄阳正盛,路途中几人遇到不少流民,甚至有些以饥不择食,或是走上了强盗的道路。除了被劫的,后面也捐了不少。
再又遇到一波流民时,长宁掀开帘子,对上在车身旁骑马的周棠,犹豫小会儿道:“周世子,前方难民还有许多,瞧这路程已接近离城,或许我们可以将车上多余的干粮分给百姓,也能打探打探离城现况。”
原本的周棠不问朝政,遇到长宁后也是觉得她与自己一般习惯了自由,而不同于其他趋炎附势的娘子。对他提不起兴趣,这才一点一点为此感染。
可听见她这一番话,如今蜕变成心思细腻且坚韧稳定,又是别样的风味儿。
周棠道:“你所言有理,不论如何,两国开战百姓举步维艰。民众的声音自是算不得假,这也有利于我们能够更快的帮助到离城城主。”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正经来一句:“只是唯一不认可的是,或许换个称呼,会更好。”
说罢,他便驱马前进。
……
比起难民身上在行路弄得满身淤泥的衣衫,见长宁一行人等衣着光鲜,便会停下叩拜,以此换取贵人怜惜。
战争之下,受苦的只剩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只用饱腹一餐,就能挨上好几日。
长宁最是了解那种感受,在逃出京城,赶往离城时,她与阿雪阿满也挨过好长一段凛冬。
想着想着,长宁就走神了。再次反应过来时,腿边忽然出现一位五六余岁的小女孩,只见她满面尘灰,双眸又是难得的赤诚,道:“你的衣裙好漂亮。”
长宁刚蹲下身准备回应,又见前来的妇人将女孩拉走,看上去,应是她的母亲。
长宁缓缓站起,那妇人便朝着她鞠了一躬,转身又斥责的女孩,面目严肃道:“怎么这么对恩人说话。”
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长宁,连同身躯都是没有底气的弯曲,明明是云黎对不起妇人,蒙受不公,反倒她还坚强的扯出笑意,“这位娘子,真是多谢您对小儿的资助,这衣裙要不......”
目光所至之处,是妇人想要隆起衣摆抹掉小女孩留在她身上的污渍。可没到一般,妇人又羞愧的将衣摆拉回身上。
那是一种弱者的自卑,长宁不免心中染起酸涩。
长宁扯开了话题,虚心问道:“夫人,大伙儿是从离城一路下来的吗?”
那妇人好似懂了什么,猛点头答道:“是的,整条队伍都是从离城下来的。我们这群难民大都居住在临城的几个小城池中,那块区域已经被漠北大军给攻陷了,这次攻势比任何一次战争都要猛烈,我都怀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妇人说着说着陷入沉思,忽地顿悟,“好像是老天爷给安排一样,敌军说拿下就拿下了,气都不给咱们老百姓喘一口。离城寻防的士兵都在议论,说是......”
那妇人转眼间说得又格外谨慎,放低声音道:“说是咱们军队内部有叛徒。”
自漠北萧氏一族销声匿迹后,这些年漠北连番挑衅云黎皆无可奈何,以战力为主的漠北佼佼者无数,但两军开战,军事储备往往不只有浴血杀敌的猛将。
而萧氏坐拥漠北主力军,也是最主要的战力来源。若是没有能令对方一招毙命的将,相当于失去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
或许是漠北已经拥有了能够与之匹敌的力量,这才能轻而易举拿下城池,只是那突然出现的新兴力量,是势力的崛起?还是那萧氏出山?
但云黎有叛军一事,还不能大意。两国休战,亦是温城主和于将军致力的成果。其中上场御敌的,还有温家夫妇。
要想通风报信,至少也是对战局有着绝对把握之人,不外乎是城主以及几位将军,这对温家的情形很不利。
——长宁蹙眉,忽然回头望向在一旁救济的温穆林。只见他眉头紧凑,似乎也在思考些什么。凭他在军营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嗅觉自是灵敏,想必其中利害已了然于心。
长宁露出笑意,故作无辜的模样问道:“夫人,你好像很清楚我们的目的,我还没问呢,你便知晓要说些什么......”
那妇人却不在意道:“嘿,这有什么。你们也不是第一批要去离城的贵人了,先前有两位戴着面具的男子骑马而过,也将随身的盘缠给了咱们救急。您看那边的老头,前几日还染了风寒病怏怏的,这三两下就给人治好了。”
那妇人答得含糊,也不知是否真的迷糊还是刻意为之。长宁不会再去深究了,林望月一事至今还无法解释,只愿百姓当前,都能无灾无难。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此时的天空已不再是方才那般光亮,乌云连着一大片,仿佛不久后就会被大雨冲刷。
离城的气候不比其他城池,冬日严寒非一般人能够抵抗。边境由西至东,当初温家夫妇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