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长宁这几日都厌厌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气神。
温父温母也在休战后几日连夜赶回了京城,与此同时,于筱筱的父亲于武广也大捷而归。
京城疫病好转,皇帝龙心大悦,在下朝前特地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宣布了于筱筱与谢衍之的婚事。
……
当晚,时隔多日,云黎总算是迎来的一场大雨。
也是在当晚,长宁向谢桑宁辞行。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长宁犹豫了小会儿,谢桑宁忽地出现在身后,瞧着她盯床榻上的衣裙慌神,谢桑宁悄然出了声:“还有什么要带的?有任何需要吩咐下人。”
长宁并未回头,只是收拾衣裙的动作,回道:“这些衣裙臣女穿过,要是放在宫里被丢掉挺可惜的,臣女就带走了。”
许是没想到她的脑回路这般清奇,皇宫中并不差这一两件衣裙,本就是为她准备的,自然也不会计较。但长宁这番话已然表明,不论什么遗留或是伸手过,都觉得是欠人家的。
这点,她划的很清楚。
倏尔,谢桑宁又问:“为何突然走的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淑清宫亏待了你,你受不了才走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有所偏向,至今她还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谢衍之的问题才导致长宁离开。是因为长宁对谢衍之有感情?但她没问出声。
长宁将包袱绑好,动作干脆利落。这才转过身认真的回她:“那他们说的也没错。”
要是在往日,她定是不敢这么与谢桑宁叫嚣,可如今她要离去,后者也不是个十分严肃的人,自是要过过嘴瘾的。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不得不承认,谢桑宁早已习惯了淑清宫有长宁的存在,在她来这里之前,整个淑清宫都是冷冰冰的,虽然其中有她命令的成分在。
谢桑宁总是寂寞孤独的,人一旦尝到甜头,自然不会想着回去。而谢桑宁一旦被人打开了热情的心,长宁这次走了,反倒是复杂得多。
“你......”因为她这一声,长宁陡然与她对视上眼,等待着后话。谢桑宁在心中挣扎,最终还是说出了声,“要不要跟阿衍道别......毕竟当初是他带你来到淑清宫,你要去离城,日后或许鲜少有见到他的机会。”
于筱筱和谢衍之要成亲了,这是谢桑宁不想看到的。换句话说,她不想任何人夺走谢衍之,可以现在的情形,大臣们的压迫下,这婚事是指定没跑了。
听说那于家娘子嚣张跋扈,谢桑宁忽地觉得,还不如眼前这个有韧性的四娘子。
长宁怔了怔,答道:“不了吧,时间赶,外头还下着雨,多少有些不方便。况且,我也不喜欢这种分明的场景。”
要离开终究是要离开的,当初离府到离城寺庙;后来又离府到皇宫之中,她也是凭心而走。事事都要征求他人意见,感情好时又难舍难分,何必给自己找糟心事呢。
可长宁不想去找,那人总是会找上她的。
谢衍之刚进门前,许是走来着急,纸伞并未能给他挡去多少风雨,右肩头往下一片,都是湿的。
谢桑宁瞧着,心中百感交加,鼻尖无端就染上三分酸涩。这是第一次,她见到谢衍之并未上前问候,而是将自己埋在角落中,贴着墙走出房门,最终硬是回头看了好几眼,擤鼻离去。
那时的长宁还是背对着门框,连叫了谢桑宁好几声也没有回应。
“公主,要是有机会,还请帮臣女给王爷带......”
“带什么?”
长宁背着谢衍之的双眼瞪圆,他的声线性感至极,质问的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气,好似这简短的三字中已包含了许多。
为什么最后知道的人是他?
为什么连声道别都没有?
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长宁压住了心中的奇怪的感觉,还是换回那张极为淡定的脸,咬字道:“......带声新婚喜乐。”
长宁声音软绵绵的,但说在谢衍之心里又格外痛,连同她的淡定以及冷漠。分明是句道喜的话,如今看来,并不欢喜。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将她关在身边,成为笼中鸟,喜中鹊。
她哪都不能去。
窗边很大,长宁这个位置正好泼不到雨,一开始那盒糕点,也是放在这个地方的,最后被她的热血舍弃。离开前,她又要舍弃很多了。
谢衍之压了很久,躺在床上修养,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醒来时莫名其妙的多了桩人人自认是美谈的婚事。他还没来的及处理那没眼见的于家,这头又听说她要离府。
“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不知为何,在她的凝视下,这句话说得居然这么无力。
但今日的长宁好似吃了火药,说话更加犀利,反驳道:“我不需要知道。”这与她没有关系,天底下任何一对伉俪,与她都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