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才对。”张行先对魏玄定稍作安慰,复又回身来问。果然不降
“不降。”
“那阁下可有交代?”张行追问不及。“不然何至于专程在此等我?”
“有两件事情。”张世遇严肃以对。“一来,郡中很多官吏,不是军伍中人,还有很多民夫,也算不得军伍,你要抽杀,不能抽他们!”
“有道理。”张行点头。“民夫发点粮食,让他们回去,吏员降职任用……不愿意降的,再看有没有军伍经历,决定要抽杀还是直接贬为民夫……其实郡卒未必会抽杀那么狠厉,河间军才会如此,张公想多了。”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既是个小张世昭又是个小曹林。”张世遇叹了口气。“也倒罢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胸襟?我想让你转告给河对岸的两位郡守一些话。”
“且说嘛。”
“就说这一回是我对不住他们两位。”张世遇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但也请他们不要怪罪我,或者记恨其他谁,而且以后还是要尽力而为,维持局面的……不是让他们忍耐薛常雄,薛常雄一个军头,心思偏狭,决不能一味服从;也不是要他们一味记着什么朝廷大义,现在朝廷令出多门,听那些话也只是胡扯;而是说,时为乱世,履任一方,人家喊你一声郡君,总该要为郡中尽力做些事情才对。”
“话肯定是可以传的……只是张府君,你这般觉悟,我反而有些不舍得杀你了。”张行笑道。“真不降吗?你既不在意什么朝廷大义,又何必说什么玉碎瓦全呢?”
“要你转的话是给钱、曹两位年轻郡守的,是针对着一些事情,顺着他们心里面来讲的。”张世遇连连摆手。“我本人还是那老一套,你就不要劝了,你麻烦,我也麻烦。”
“也罢。”张行终于严肃起来。“彼之英雄,我之仇雠……”
说着,这位黜龙帮大龙头转过身来,一面看向身后诸将,一面伸手指向了身后坐着的老人∶
“诸位,我也是刚刚路上才想明白的,这位张太守,其实一人便可当之前西线那一万河间军……
“这不是看他出身高、死前又会摆谱,所以来吹捧他。其实,若论治理地方、军务通达,此人未必就强哪里去,但他在河北,有个他自己之前恐怕都没想到的独特作用,那就是他是河间大营与诸郡郡守之间的唯一桥梁……
“他在,河间大营和地方郡守之间便还能合作,地方郡守还有个头绪,河大营也不好视地方为无物。否则,以薛常雄那种以邻为壑的关陇军头姿态,之前如何出的这么多兵,来做这个埋伏对付高大帅?
“而如今,此人一死,河间大营尽失人心,与诸郡名为友军,实际上已经隔河无所通畅,那河北局面也只是时日而已!”
众人各自振奋,便是窦立德也都欢喜起来。
“你为煽动人心,倒是把老夫吹到天上去了!”张世遇眼见着一群反贼在那里振奋,忽然起身打断了众人,然后冷笑不止,却是将沾血的大氅滑到了地上。“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厉害?”
“斩了他,然后传首渤海,再送他尸首到平原去!要将这番咱们出兵的战果和这番道理告诉整个河北,从官军到义军,从世族到豪强,就说黜龙帮既为天下义军盟主,甫一受邀至河北,便先在平原断薛常雄一掌,复在渤海削其一足
!“张行瞥了眼陡然起身、面色发白的张世遇,只负手扬声压过了对方。“一句话,黜龙帮来河北了!时乎时乎,这方天地颜色已然开始变了!”
说完,被外围嘈杂喊杀声衬托到格外平静的小院内,张行转过身来,走上前去,将沾血又沾灰的大氅从地上捡了起来,替面色铁青的张世遇重新披了上去。
然后转身率众离开。
一刻钟后,天下名门河东张氏出身,资历地方大员,渤海太守张世遇,死在了这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院中,时年五十七岁。
PS∶大家晚安。